长安,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是堂邑夫的书僮,她怎么是“他”
?!
李椒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堂邑夫转头看到李椒,心中大骇,知道会在学宫遇见,谁知怎么这么巧,竟住一间,不由发起牢骚:“真是晦气,我要换房间,我要换房间。”
“别胡闹,我出去一下,你赶快把夫子留的功课做了。”
我安抚堂邑夫,说完看了李椒一眼,从他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世子还奇怪为什么李椒这个样子,他向来持重,从未如此失态,又见我如此吩咐堂邑夫,嘴张的更大了。见李椒跟着我下去,连忙问堂邑夫什么情况,堂邑夫冷着脸写功课,并不多言,男男识趣的退在一边,给李椒的书僮墨香递眼神,想打听一下,墨香转身收拾他家主人的物品,并不多事。
傍晚的上林苑真美,我走在前面,远处还有下学不愿回宿舍的公子们在夕阳下打马球,湖边绿树成阴,我在一棵树下停住,道:“你别生气,不告而别是我不好。”
“你……”
李椒气极,“到底为什么?”
我转过身去,仰头看着背光的他,伸开双臂,“难道,你看不出来了吗?”
时光荏苒,而我,一点都没有变化,我一点也没有长大,你看不出来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椒细细上下打量我,脸上神情稍稍冷静,旋而暴怒,指着我不住的发抖。
对吧,就该是这个样子吧,看到这样的我会嫌弃会恶心吧。
“你……个大骗子。”
“对,我骗了你,对不起。”
“你是个男的,你居然是个男的……”
“嗯?!”
什么?!我有些乱,第一次觉得脑子转不过弯来。
“哈哈哈,你这个无耻的大骗子。”
李椒怒极反笑,猩红着眼睛,大骂一通,转身悲愤的离开。
我低头看了看湖水中的倒影,俨然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儿,无奈叹了口气,怎么把这茬忘了。可是……误会就误会吧,我如今这副样子还能怎么样。是男是女重要吗?那就好好做个永远长不大小书僮吧。
和李椒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他痛恨我,每次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堂邑夫也更加讨厌他,却也极为隐忍。
宿舍的第四人是永定伯家的嫡长子陈书,他伯父便是长公主刘婉的驸马,他温文尔雅,是李椒的好友。若非我的缘故,堂邑夫与他们相交,必定是很好的同窗,以后一同在朝为官,也是极好的同僚。
文学馆也分等级,李椒是太子伴读,所以虽然与我们同住,却不和堂邑夫田世子陈书一个班级读书习武。
文学馆课程差不多,武学馆有区分,武将家的孩子自家就有功法,除了跟着教头学习统一武功,还要各自在武房修炼独家心法。个家心法不同,内力不可统一较量,演武擂台上有一条禁令就是只能切搓武功招式,不可使用内力。
我让堂邑夫藏拙,好好跟着教头学习武艺,以前鬼门杀手的招式能忘就忘了吧,毕竟杀手的招式太过阴狠,为达目的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有些实在上不的台面。
我平日会跟着堂邑夫一同进学,表面上服侍笔墨,茶点,其实大部分时间我们两个正好相反,这般有失礼数,夫子起初甚是微词,碍于惠王面子,隐而不发,后来见我竟对堂邑夫的课业颇有指点之意,便有意为难我,挑了一些问题让我做答,我的回答立意新奇,逻辑严谨,他眼前一亮,仿佛发现宝贝一般,慢慢多有照拂,后来大有收我做入室弟子之意。
我只说已有师门,此次前来学宫也是听命师兄苏和嘱托,督促同门堂邑夫好好求学。
一番交谈下来,夫子才知我才是苏和嫡系师弟,颇为敬重,却也好生失落。再后来我学的极快,夫子课我提前学完了,便自行去藏书阁阅读群书,有时看书看累了,就打坐运功,学生们互不打扰,很是清净,藏书阁的书与师父的藏书洞有的一拼,我一进去就不想出来,不是堂邑夫一到饭点,就来寻我,我怕是连饭都忘了吃。
李椒他恨我,连我主动的示好也不理,却又总是使唤我做这做那,我顺从听命。我帮他整理床铺,堂邑夫在对面吹胡子瞪眼,膀臂端坐怒视李椒,田世子一脸茫然,和田男男分析:长安是堂邑夫的书僮老大,他自己都不舍得用,李椒随意差遣,长安还百依百顺,无有不应,堂邑夫也只敢怒不敢言,这屋里谁最大……最后不服道:这屋里不该我最大吗?
田男男趴在田世子耳边小声嘀咕:当然是世子爷最大,这长安哪,以前是跟着李二公子的,后来才跟了堂邑夫。
“噢,那,那就说通了。”
田世子一脸恍然大悟,旋又茫然:“那也不对啊,既然是旧主,如何这般对待,是以前没伺候好,记恨上了。”
男男递上糕点,低声道:“爷,应该是伺候的太好,后来伺候旁人了,嫉恨上的,嫉恨,嫉妒的恨。”
主仆二人对视会意,连连点头。田世子颇为不屑:“啧啧啧,一个小童子,还闹起来了,这宿舍这气氛我都呆不下去。”
“爷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就没落咱身上,要我转投旁人了,你不得宰了我。”
“那……倒也是。”
旋即田世子指着男男一脸警示,“你敢。”
“爷,这跟敢不敢没关系,我可是忠仆。”
田世子点点头,“也对,男男是忠仆,断然不侍二主,那,此事说来都是长安的错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田世子,田世子好生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