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小圆眼镜,终于在神秘文字的夹缝里找到了些英文,便像找到了话题似的,赶忙说:“密斯舒是不是在英吉利留学?我曾经去过剑桥,那可真是个好地方,碧波荡漾的河水映着蓝天,我的心都要留在那里了。”
“我一直在伦敦上学,别的城市一概没去过。”
这年轻人说话真肉麻,舒瑾城主动把天给聊死了。
剑桥她自然是去过的,还曾和有民国第一公子之称的张泽园在金灿的康河上泛舟。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倒真是可惜了。”
年轻人惋惜地摇摇头,道:“我辈好不容易留学西洋,自然该到处转转,长长见识才好。不知密斯舒住伦敦哪个街区?等下次我到伦敦后,也可拜访一二。密斯舒要是不嫌弃,我愿意带密斯舒到剑桥一游。”
年轻人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舒瑾城。
舒瑾城见他这样问,不知怎么起了一点促狭的心思,竟当真回答了这不太适宜的问题:
“我住在普林斯莱特大街,那里鱼混杂,是伦敦最下等的街区。我住在一个爱尔兰老太太的楼上,后来老太太去世了,还是我闻到臭味才将她的遗体运出房门的。”
这个故事是真的。结束一个短期调查后,舒瑾城拖着箱子半夜回家,一股扑鼻的恶臭便从老太太的房间传来。
她忍着恶心打开房门,一具早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躺在地上,肥白的蛆虫从老太太已经肿胀的耳朵和嘴巴里钻进钻出……饶是强悍如她,也吐得天昏地暗,此后好几天没吃下饭。
老太太在伦敦没有任何家人,虽然经济拮据,舒瑾城还是替她在伦敦远郊租了块地下葬。
毕竟上辈子自己病死伦敦时,也是寥落无依,孤身一人。
舒瑾城看上去白净文秀,一出口却十分惊悚,这年轻人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以为不动神色的上下打量,见舒瑾城果然穿着十分廉价的蓝衬衣黑裤子,褪色的皮鞋上也有好几处破口,一头乌亮的齐肩因是自己打理显得不十分齐整,倒将她的美貌遮掩了二三分,不由生出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来。
如此容颜,不该如此落魄。
“待到了金陵,你若有任何需要,可以来找我。”
那青年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舒瑾城,她随手接过,见上面的地址印的是“通达报社”
——金陵最流行的小报之一,也只是淡然一笑,道了声谢后又继续看起手中记来。
青年在她身旁,嚅嗫了几声,想继续说什么,却见她已然沉浸在记中了,只得作罢。正好方才嚷嚷着不打牌的同伴又起了牌瘾,大声呼他过去,他也便就势离开了。
几日后,火车驶抵金陵,舒瑾城连站也未出,便转了国内列车,直往郑州而去。
她要在那里再转一次车,才能到此行的目的地——蜀都。
舒瑾城师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著名人类学大师弗朗兹·布朗,在文化人类学,语言学,历史学和考古学方面都颇有造诣。
她这些年来跟着布朗走南闯北,入得了丛林,挖得了土方,练就了一身本领的同时也颇得布朗赏识,他甚至主动邀请这个华人女孩留在伦敦大学任教。
可舒瑾城婉拒了。
前世她病骨支离,悔不当初,心心念念地是远隔万里、陷于敌贼炮火的华夏;这一世,她总要为自己、为梦想、为国家的强大重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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