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错。”
裴逸舒一口气,一笑,“我忘了告诉你,章绍池这人就是跟别人反着来。他自己插卡进兜每次都是标识文字向里、芯片冲外。他迷信,他就觉着这样吉利,能来财。”
【oo1】:“……这老家伙有毛病嘛?”
裴逸:“这种小事只有我知道。”
【oo2】:“……”
照原样收纳了箱子,裴先生又顺手打开房间一侧挂衣服的立柜。一排纯白色扑入眼帘,撞破他眼上蒙的最后一层冷静自持!
衣柜的一侧整齐挂了三套西装,全是严谨持重的款式,换言之就是刻板单调没人味儿。占据右侧大半位置的是一排纯色白衬衫,不带花哨,有人大概就是进店直接挥手掏卡,把心仪款式的合尺寸的白衬衫一买就买一打。
每一件白衬衫里套一件用来打底的白T恤。
每件衬衫套好一件T恤,这样每天早晨一把抓,取用着特方便。就是多年习惯。
穿衣如其人,而且不爱穿袜子,箱子柜子里都没见袜子。柜子下层是两双低调精致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属于男人的奢侈品,量脚定做,绝不能磨脚,因为不穿袜子。
裴逸眼眶微热,一片滚烫的带有记忆温度的热流,灼伤了视线让眼前缓缓模糊。
他重心不稳差点儿一头栽进大衣柜,扑进哪件白衬衫的怀抱。心口仿佛往里凹陷下去,怔愣着半天没缓过来,频道里充斥了一阵喉头剧烈抖动产生的气流音……
耳麦音轨这时突然爆炸式的走高。
刚才已经在示警了,但他置若罔闻,仿佛就没有听见。
【oo3】:“他回来了。”
【oo3】:“唉,头儿?!”
【oo3】:“走廊,门外,十米远了……快走,走啊您!!”
……
章绍池严阵以待脸若寒冰,脸上凝重的愤怒感不像跑来捉贼,倒是有点像前来捉奸。他一手伸进风衣下面,另一手很稳地从西装内襟里抽出门卡,在门外站定。
刷卡打指纹一气呵成。
枪已上膛,握在手掌正中,他猛一踹门,抬眼就举枪,瞄准了虚空中他想象的那双精致勾魂的眉眼,眉心正中位置。
房间里,有一团比走廊层层缭绕的烟气更加诡谲的迷雾。章绍池十分警惕地,一步步走进去,鹰一样的视线迅扫过,甚至下意识看了一眼墙角行李的摆放位置,丝毫都不差啊?
床头好像给他留了一张便签。
章总急步上前,下一秒床头柜边的空气净化器“嘶啦”
蹿出一串火星,噼啪作响然后莫名冒出一缕黑烟,伴随焦糊气味。
没有“雾”
,根本就是房里起烟了。
章总下意识后退而门外两名保镖应声闯进来。冲进来立刻又傻眼了,脚步踉跄试图往后退,那冒烟的玩意儿打出明火,看起来要炸?
椅子被撞倒。昏暗的能见度以及略微混乱的场面让保镖都没能察觉,瘦如刀鞘的黑衣身影,就紧贴在衣柜的侧面,以一个灵巧诡异的动作迈开长腿,从保镖身后擦肩而过,轻得就像羽毛拂过谁的肩膀或者雪花落在衣服上,只在靠近门口的地毯上留下一条被拖拽变长的影子。
地上的影子倏得从门口消失,未留一丝痕迹。
章绍池怒不可遏地甩开人,推开那两个差点把他架起来拖走的蝎蝎蟄蟄的蠢货。
他知道谁来过,是谁动的手脚,心里确信不会猜错。所以他就不信了某人会不念旧情在他房间里直接安个炸弹弄死他?
“这玩意儿的电机老旧了,把过滤网烧了,爆了烟。”
章总抖了抖手臂,整理西装袖口和衣襟,不用等身后那几个惊魂未定的家伙上前检查。
打开台灯,拿起床头柜的便签纸,他是花了足有十分钟,众目睽睽之下左看、右看、透着灯光地仔细看,最终确定那真就是随手放的一张白纸,无需技术含量的障眼法。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要较真儿,都还来不及问,忧心和狐疑甚至盖过原本那一腔积攒多年的怨夫气。
想劈头盖脸痛骂那小子一顿,你来这条船到底有什么目的,俄国佬的雪茄盒子被动了手脚是不是你?你故意让他现你在船上折腾捣乱、坏他的巨额生意?你知不知道那家伙干什么的,石油军火毒品还有皮肉生意都做,心狠手辣利欲熏心且无所顾忌,你疯了么你缺钱从狼嘴里抢肉?
你还以为江湖如此纯良世道河清海晏,人人赚钱都像老子我这么韬光养晦心存底线,见面还能放你一马再分你一半?!
小孩儿,我给你钱买楼,你立刻从这条船上滚蛋,哪安全你给我滚哪去。
秘书很有眼力价儿地给老板递上换洗衣服。章总套上一件干净衬衫,魂不守舍得,一排扣子都懒得系,挥手让身后人全部消失。做老板就是要含威不露,让周围人心存敬畏,时不时还要猜猜这人心里琢磨什么呢。哪怕此时心如乱麻,面皮上的风平浪静就是装逼,起了多大的浪总之一个字都不会向旁人透露。
也是心有灵犀,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墙边衣柜的双开门,遽然愣在原地。
一排纯白色的同款同码衬衫,好好地挂在那里,一件也没少。只是原本敞开的每一件衬衫,领口下方第二、第三颗纽扣,都被人系上了,很细心的,让衬衫裹住里面的紧身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