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话极具羞辱和嘲讽,但李彩华不为此动怒,而是选择好生与马氏谈判。
“今日是孩子的百日宴,既然夫人是来给孩子送福的,那便坐下吃顿便饭喝口喜酒再走?”
“我自然是来送福的,只是在我敬酒送礼之前,我要为我那早死的丈夫讨一个公道!”
马氏激动地把手里的灵位一拍,那灵牌“哐”
的一声被拍放在她旁边的酒桌上,桌面上的餐具顿时都叮铃哐啷响。
然后她瞪圆了自己的那双杏眼,继续道:“这个孩子是我丈夫唯一的子嗣,而我的这位妹妹不顾人伦纲纪,在怀着我丈夫的孩子之时就和外面的男人私奔,她是想让别的男人帮我丈夫养孩子吗?”
马氏这一刻骂完,后面又换了腔,竟换了另一副面孔。
“呜呜呜——官人您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继承你们老魏家的香火,可这女人竟如此不知廉耻,趁您亡去便带走您的骨肉,还不让这孩子认祖归宗,真是狠毒啊!”
“妾身作为您的原配,只是想为您寻回骨肉,没想到他们竟如此狠心,百般阻挠您和亲生儿子相认,真是世道害人,世道害人啊!”
马氏的哭腔悲天悯人,很有水准,可她只有哭声到位,表情浮夸也未留一滴眼泪,这便有些假了。
她大闹酒宴,众目睽睽之下哭天抢地,甚至摆出自己很委屈的样子。
马氏这么一闹,不知内情的人当然是偏向她。
然而除了林晚倾,又有谁会知道这马氏也是个阴狠手辣的女子。
她险些便要了陆寅的命。
“那夫人到底想如何?”
李彩华忍气吞声,她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
马氏趁火打劫:“既然娘子这么直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要的很简单,这孩子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而我是孩子的母亲,孩子也自然要划到我的名下,所以这孩子必须和我走,至于妹妹是否要与我们一同回去,那是她的选择,最后呢,我希望那位拐走我妹妹的陆家公子亲自出面,给我家官人赔罪,至少要赔我们五百两银子和一座十院的大宅!”
她这前面的条件倒还正常,可到了最后简直离谱。
马氏狮子大开口,李氏姐妹呆若木鸡,众人也匪夷所思。
场内众人又交头接耳,她们没料到这马氏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竟还把主意打到陆家上面。
眼看这热闹越来越大,众人都等着李氏姐妹收场。
李彩华全身气得发抖:“我们已经很有诚意的在和夫人谈判了,夫人可别得寸进尺。”
马氏回了一个讥笑:“得寸进尺?呵!当初令妹和那男人私奔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她得寸进尺?这简直是伤风败俗!男盗女娼的败类,呸——”
她挺起胸膛,愤愤地叉着腰,又恢复之前那凶悍的模样。
“你们要是不答应也可以,那我便是丢了自己的老脸不要,也要把你们连同那个臭男人告到官府去,私拐别人家的妇女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啊,何况那个男人还不是普通人吧?”
马氏愈发得意,她体感良好,确认自己占了上风,而她那张嚣张的嘴脸也尽收众人眼底。
李氏姐妹处于漩涡中心,又因她占着上风根本无法拿她如何。
李彩华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那马氏的态度与她所计划的截然相反,对方就怕事小了。
“夫人都已闹到孩子的百日宴上了,当真是一点人情面子都不给,又何来丢了老脸一说?”
马氏和李氏姐妹之间的空气是一点就着,而林晚倾全然不害怕这些,从容地站了出来。
众人转了视线,马氏也转移了注意力,她先是傲慢地打量着林晚倾,见对方语气轻柔,白瘦弱小,然后再放出狠话:“你是何人?竟敢多管闲事,就不怕惹火上身,烧到你自个儿?”
林晚倾低眸一笑,淡定道:“吾为云州世家林氏长女林晚倾,初次见过夫人,确实和我想象的一样,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你……”
马氏实属没想到来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那涂了胭脂水粉的容颜满是惊愕。
她方才也威风了一阵,此刻却被一个世家之女辱骂,马氏气不打一处来。
“臭丫头,和你无关的事儿少来掺合,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放肆!我家夫人乃云州第一大世家陆氏的嫡长夫人,你一个穷乡僻壤来的小妇人在我家夫人面前也得低头做人!”
林晚倾身边的春芽补充了几句,她吼回去后,林晚倾便让她退到一边,别再刺激马氏。
马氏消化完春芽的话,便仰头大笑:“哈哈哈——原来夫人您就是那位陆长公子的夫人啊哈哈哈——您的夫君拐跑了我夫君的妾室,嘬嘬嘬……我同样身为原配夫人,真是同情夫人您呐!”
女人嘴上说是同情,实则全是嘲笑林晚倾。
林晚秀最见不得姐姐受欺负,还是被这种人羞辱,怒气冲天地正想上去教训马氏。
然而林母阻止了她:“这是你姐姐的职责,她既嫁给了陆航之,就该维护自己丈夫和夫家的尊严。”
林晚秀看着母亲,又看向林晚倾。
女孩儿提着胆子,听从了母亲的话。
林晚秀明白母亲这番话不仅是普通的教导,更是相信林晚倾能够处理好此事。
“夫人不必同情我,因为我和夫人不同,据我所知,夫人于家中百般刁难李氏,致其不敢再留在夫家,而我夫君只是偶遇了故人,然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夫君良善仁义,怎到了夫人嘴里就是偷鸡摸狗的罪人?夫人可别含血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