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说得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苏宋最近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那天他不过是有事外出,没有碰着饿肚子的段水遥,怎知从此便在段水遥心里下挪了一个排位,屈居第二。
他弱柳扶风地依靠在醉人酒坊门边,手心里揣着今早特意爬起来做的酒糟酥饼,香香甜甜里带着点酸,不怎么醉人。他的嗓子刻意压低了些,生怕被不该听到的人听着:“水遥,来来来。”
他冲着不远处低头扫街的段水遥招呼。
段水遥无心,如往常那般脆生生喊他:“苏公子,早啊!”
苏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心中喵了一声,飞快地扫了眼前头那挂着“冷记面馆”
招牌的门,没见里面有人出来,又赶紧做贼似的跑过去逮住段水遥就往醉人酒坊里推。
“苏公子!?”
“水遥啊,本公子看你今天印堂有些黑,煞气微重,定然要碰上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快让我给你算算。”
苏宋把手心里的酥饼塞给段水遥,自顾自拿出了三个铜板,合掌摇晃,然后投入盘中。
段水遥对这位美人公子向来是怀有崇拜之情的,且对她一直极为友善,故尔见他认真占卜起来,也不出声,咬了口酒糟酥饼,边默默吃着边看他的动作。
却说美人苏宋本是只想骗段水遥进酒坊里多呆一会儿,她就没时间去前面的冷记面馆吃面,可谁料一语成谶,他投了六次铜板,看着卦面,秀气的眉蹙起,收了铜板又掏出一对兽角尖打了次卦。
“苏公子?”
段水遥咬到第三口酥饼的时候,还不见苏宋开口,他只对着那三个铜板呆。段水遥瞧外面的天色不早,无奈出声提醒他,“苏公子,张监官最近被司长大人拿去训了话,心情不甚好,苏公子我得快些把活儿干完,好不去惹监官生气。”
苏宋这才回过神。脸色不甚好,却还强颜欢笑,“诶哟,水遥,你或许有口舌之灾,要惹官司哦。这可怎么办?”
唔?!
段水遥心下一惊,下巴掉了下来,傻兮兮瞅着苏宋没回过味。她已是官奴,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怎还会摊上官司?段水遥想不通啊,可她相信苏宋,她相信所有她心中认为高高在上的人,不包括张监官那种人,于是巴巴儿看着苏宋,公子一定有办法的。
苏宋顺势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道:“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本公子就短个三年寿将这破灾之法告诉你吧。”
“苏公子万万使不得!”
段水遥一听要短别人三年寿才能帮自己消灾,信以为真,噌地跳起来,激动地阻止。“苏公子待我已是极好了,每个人只能活这一辈子,苏公子现在是富贵之人,以后肯定能更加福贵。怎么能因为我这样的人白白浪费三年福贵。何况我爹说了……”
哪怕是穷苦,能活着也是老天的眷顾啊。
话没说完,美人苏宋一巴掌贴在段水遥面儿上,段水遥就巴掌大的一张脸,苏宋的大拇指恰好落在她下巴处,微微一扣,就将段水遥的嘴巴合上,不给她出声说完的机会。
呜……
舌头险些被牙齿咬破。
“呵,福贵又有什么好。何况本公子骗你的,怎么总是这么天真。”
“……”
“但这卦可没骗你,你确有可能遇到些麻烦。所以本公子劝你啊,你和胡捕快关系虽然好,也别参合他办案子知道不?”
段水遥猛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这会儿点头,回头又忘了,我之前说你红鸾星动,桃花劫生,叫你离漂亮的男人远点,你也点头了,可哪里有记住?”
苏宋拿下段水遥脸上的手,黑着他自己的脸,哀怨得不行。
某人小声辩解:“冷公子人可好了……”
她倒知道话中指的是谁,不算特别傻,苏宋眼尖:“你说话就说话,拿手帕做什么?”
段水遥实诚道:“苏公子这酥饼好吃,我包着回去慢慢吃。”
“这块儿现在吃了,你中午再来再吃,晚上还有,就不准带回去。”
“可……现在吃了就吃不下冷公子的面了。”
“如此贪心,那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