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雾山弯着腰,手掌死死地攥着门框,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他大口喘着气,声音不平稳地说:“我来解释照片的事情。”
“这就是那个学生?”
校长和王主任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雾山抢在王主任呵斥他之前开口:“这件事根本就和褚老师没有关系,是有人特意找的角度借位拍的。”
鲁蔓站在他旁边,连连点头:“我可以作证,昨晚就有人加了我微信给我发了这几张照片,想诬陷褚老师和李雾山。”
李雾山的形象分或许不足以做保证,鲁蔓的话却值得掂量。她此时也不怕在学校领导面前掏出手机,点进相册把那张之前收到保存下来的照片递过去给田老师看。
田老师接过,神色凝重:“这是你昨晚收到的?”
“是的,发了好几张,就是今天公告栏上的那些,边发边撤回,然后把我拉黑了,我只保存了这张。”
鲁蔓的气息紊乱,说话却很有条理,田老师更信了些。
他把照片给校长和王主任看,又拿着鲁蔓的手机点进那个微信的头像:“这么看来,说不定就是学校的学生干的。”
他们已经看过公告栏附近的几个监控视频,照片应该是晚上贴上去的,摄像头只拍到模糊的黑影,看身高是个男性,其余的就什么都分辨不出了。
“交给警方吧。”
看过照片后校长对王主任说。
田老师沉思了一会儿,冲李雾山和鲁蔓点头:“我们知道了,你俩先回去上课吧。”
李雾山却不挪步子,他定定地看着田老师:“褚老师为什么不在学校?”
“她休假几天。”
田老师说。
“她的办公桌都空了。”
李雾山显然不信,眼眶不知是否因为长久的奔跑被风刺到而有些发红。
王主任走过来,手扶着他的背将他往外推:“赶紧回去上课,学校和老师会处理这件事,如果有需要,会找你谈话。”
李雾山执拗地不肯走:“我就在这里,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我,我发誓我和褚老师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该走的人也不是她!”
“李雾山!”
田老师怒了,“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李雾山甩开王主任的手,双眼闪着激动的光像是马上要冲上去和人打架。鲁蔓上前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角,柔声劝道:“李雾山你别着急,褚老师应该只是去休个假,过几天就回来了。”
“呵,”
李雾山嘲讽地笑,声音低到如同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回来?发生这样的事一个实习老师怎么还可能回来,一中怎么会让她回来?”
他下了实验课就给褚宜打了电话,褚宜没接,再打就关机。他去办公室找她,原本放着花里胡哨一堆东西的办公桌已经干干净净。那一刻他突然清醒了,褚宜说的所谓回来检查他作业,不过是安抚他的鬼话,叫他不要闹事,安心上课。
那后果呢?明明跟她没有关系的事,为什么是她来承担后果。
田老师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门口拖,嘴里骂道:“你横什么横?不上课来这里发疯?你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吗?我告诉你,你照样背处分!”
李雾山被他拖着,双脚在地上走得跌跌撞撞,却依然竖着满身的尖刺。他迷惑地看着田老师,又转向王主任的方向,声音嘶哑:“我可以背处分,处罚我一个人就可以,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走的是她?”
没人能回答这个男孩的问题。
但李雾山有了自己的答案。自责在那一刻将他包裹,从头到脚不留空隙。
他推开田老师,推开鲁蔓递过来的伞,身体撞向透明的褚宜的身体,最终奔向了雨中。
雨声淅沥,将人从梦中淋醒。
褚宜惊惶地睁眼,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灰蓝色的光,身边的晓瑄翻了个身,吧唧着嘴问她“下雨了?”
,她“嗯”
了一声,晓瑄便又翻了个身,陷入安眠,只留她清醒地睁着双眼,听窗外的雨声混着梦里的雨声,在昏暗的卧室内一点点消失,从混沌变得明晰。
首都的这场冬雨下得断断续续,连绵不断。好几次以为它要停,却又在某个深夜或午后带来料峭的寒意。电视里的气象专家分析,这是某种从海洋或者岛屿出发而来的寒流带来的非常规变化,原本该落在地上的雪,在半空中就化作水珠,最终成了雨。
天气最终转晴的时候,晓瑄在整理她的行李,将叠好的衣服、毛巾以及她的专属蚕丝枕套整整齐齐地放进大箱子。三天前,贺正从澳洲回来,晓瑄出去和他见了一面,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后晓瑄就说她要搬回去了。婚期依然推迟,不过这次是晓瑄提的,她对贺正说想暂时搁置婚礼计划,她要好好想想,贺正答应了。
“你们没有吵架?”
褚宜一边帮她装东西,一边好奇地问。
“有什么好吵的,我很冷静啊。我就跟他说,我要重新思考一下婚姻的意义,但是并不打算分手,所以还是会和他保持现有的状态,我觉得他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去想清楚,什么时候等我们都想通了,自然就办婚礼了。”
褚宜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并不担心晓瑄的感情发展。晓瑄对人和事物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她了解自己,亦信任贺正。如她所说,只是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像游戏里一个小小的副本,不去做并不影响最后通关,但她就是想要这个副本的奖励,她愿意为了这个副本,延长通关时间,而在她刷副本的时间里,游戏内容并不会变质,这就够了。
晓瑄要全完美通关,也相信自己可以全完美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