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想的,房客我全请走了,”
薛莲顿了顿,压低声音,“他们说了以后再没有关联了的,但我还是觉得要换个房子住。”
她清楚邻里对她的评价,这块地方她还真不一定能呆,她容不了她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她男人更容不了戴绿帽子。
黎嘉骏表示赞同:“你有数就好……你要是早说,我还能托关系帮你问问宅子。”
“哪里动用的上你?我在城东租了一处,反正仗打完了,我是要跟我家那口子回老家的。”
她有点窃喜,“反正跟这里是不会有瓜葛了。”
两人聊了许久,又添了几次酒菜,离别宴才渐渐散去。
让邻居挑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哄睡了小三儿,三人最后整理了一下,便睡下了,准备搭乘第二天的飞机率先前往重庆,他们几乎没拿什么,只带了必要的行李。
昆明这个城市在这些年气质轮流变换,从春城,到学城,最后成为了战争之城,满地的军需和军人,漫天的战机和硝烟,她也是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大后方。昆明和重庆组成的双城奇兵在这八年间到底撑起了什么,恐怕言语已经难于赘述。
飞过昆明上空的时候,她最后一次看到了昆明远处的滇池,它倒是波光粼粼的,从没有变过。
回到重庆后,生活与以往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秦梓徽去磁器口的炮兵驻地报道过后开始了正式的停职休养,二哥左思右想一下后,也去申请了停职休养,家人对此并没什么表示,应该说,所有人此时都无心做什么,除了黎嘉骏,大家都在等待着日本投降的消息,这种知道它冥冥之中会来,却怎么也等不到的东西最让人焦心。
就连重庆大街上走的人,都带着股神思不属的劲儿,报纸上少了战况,多出了更多的国际形势,一会儿说苏联要调解中日纠纷,一会儿说日本并无投降的表示,又说美国将进攻日本本土,因为德国投降而欢欣鼓舞,对于日本马上会投降而信誓旦旦的媒体忽然都没信心了,结果那么明确,可过程却坎坷到让人茫然,培训了半年的“青年军”
毫无解甲的迹象,仿佛随时准备出动再开始一场会战。
这是一场心理战,全世界人民都一样心焦,盟国人民的心焦程度甚至不亚于日本,毕竟他们全民皆兵,都做好了玉碎准备,可盟国的人却因为确定胜利终将属于他们,但因为对手的顽抗还要牺牲更多的人,光想想就让人觉得忍无可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美国人要投原子弹了。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宁烧一百万,不少一个兵的土豪。
跟土豪做朋友真棒!
还好霓虹仇富。
时间进入八月,天气热得吓人,打开窗户眺望远处,路上和空气中净是蒸腾扭曲的气体。
小三儿长了痱子,拍了滑粉也不管用,一直嘤嘤嘤说难受,黎嘉骏一狠心,给抹了一层花露水,这可炸锅了,小丫头和被家暴了似的狂嚎,嘴里就一个疼字。
“怎么可能那么疼啊,又不是盐水浇你伤口了,你嚎什么!”
黎嘉骏把她捧起来,小丫头就嗫嚅:“我要吃冰,冰绿豆汤。”
“诶你个心……”
机女两个字还没出来,大嫂噔噔噔跑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哎呀怎么哭那么惨?”
顶着闻声而来的大嫂谴责的目光,黎嘉骏冤枉哭了:“不就是早上没给多喝一碗冰镇绿豆汤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至于这么狠吗?!”
小三儿却不说话了,扑在大嫂怀里嘤嘤嘤哭:“舅妈,舅妈。”
砖儿和幼琪手拉手现在门口看热闹,虽然和小三儿还没多少亲近的机会,但软萌的洋娃娃天然自带亲和力,反正现在这两个小哥哥都陪着他们娘一脸谴责,黎嘉骏一个成年人落到这个孤立无援的境地,跳楼的心都有。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大叫,“我生了个讨债鬼啊!”
“爱吃就吃,这么热的天气,还怕冻着不成?雪晴!”
大嫂叫了一声,突然卡住了,轻叹一声,“哎,老忘。”
黎嘉骏也没心思了,默默的把小三儿抱过来,鬼灵精这时候又会看眼色了气氛不对立马说不哭就不哭。
“你说他们去了美国那么久,来个电报都说好好好,到底好不好,谁知道?”
大嫂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