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琅第二天,便又回到国子监上学了,待到年底,他通过这一年的岁试之后,他要接着参加监试,因着其皇室子孙的身份不必参加科举考试,等过了监试后便可为自己谋求一个官职。
早几年朝廷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投入在端亲王府的修建上,皇帝是要留赵云琅在京中任职的。
在皇帝眼里,赵云琅除了不爱交际同旁人一贯疏远外,是个德才兼备可堪大用之才,虽然孤傲,但究根结底是个再正直不过的孩子。
他准备培养他将来参与朝政,不必去地方任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成家立业。
但赵云琅近日又患上了失心疯,大盛朝数一数二的端亲王府,他以后也不打算常住了。
他准备过了监试后去益州任职,他的皇叔们除了太子,就只有四皇叔在朝中任职,其余都在地方做大都督或者太守、州牧等,等他从国子监毕了业后,去地方任职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中书令家的二小姐和通房什么的,他此时疯得眼里没有别的女人,统统被他忘到了脑后。
丝竹看着自家小王爷从几天前的孤寂落寞中恢复过来,哪怕还是那副冷若冰霜、骄横淡漠的模样,却感觉整个人又有了生气,丝竹很是高兴。
就是有的时候,感觉小王爷整个人冒着幽怨的怒气。
这边赵云琅准备跟着秦江昭不死不休,管她是不是把他当狗
,他要让她惦念愧疚一辈子。
他发了疯病,也没狠下心去拆散秦江昭的姻缘,反而更向着折磨自己的方向去了。
那边秦府已经被秦江昭的决定震惊得全府上下人仰马翻,秦江昭哭累了睡了一晚。
醒来时,虽然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但意外地,又没有想象中那么撕心裂肺。
再往前些日子,她并不能想象和多年的未婚夫分道扬镳是如何情形,大抵人若是怀抱些希望,总是不容易放下的,死心了,也就那么回事吧。
她思量再三,准备求她爹近日就去将军府退婚。
她倒是不介意被退婚,虽说传出去她会成为过错方,宫宴的事情会被人翻出来重提,但如果那是她该承担的代价,她认。
至于宫宴的另一个当事人赵云琅怎么样,他说的和她传艳闻,他不吃亏的。
他咬了她一口,合该也付出些代价。
但她考虑到,刚晋升为骠骑大将军的将军府上下怕是会因着主动退婚,会被更狠地戳脊梁骨,背上忘恩负义薄情寡恩的骂名。
既如此,这婚不如她来退,本也是她的决定。
届时,所有猜忌和非议会冲着她一人而来,少一方付出代价也好。
她心里对赫连濯不是没有怨,但她不想恨,因为她想放下,这么多年了,她对此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再搭上往后的人生在这上面。
赫连濯辜负了她的期待,她无法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他履行婚约,她更无法原谅他
。
但过往真诚和热烈的情谊都是真的,他也曾是捧着一颗真挚的心而来,让她体会到了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关注欣赏和支持是什么滋味。
她想,她的人生有一部分是因着他的存在,才能够完完全全地认同自己,笃定自己做人的准则,成为了现在的她。
她便,不跟他计较了。
想到得与失,她难免要心潮起伏,会不甘,会怨恨,但谈到初心,大抵他是因着没有那么坚定而同她走散了,他有他人性的弱点。
前一晚秦江昭的失态并没有让家人看到,待第二天白日心神不定地强撑着整理了心绪后,晚间她同双亲用晚膳时,便鼓起勇气提了退婚的事情。
秦二夫人惊得筷子都掉了,一脸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昭昭,你刚说什么?”
秦世安也停下夹菜的动作,但还维持着镇定。
秦江昭面色寡淡但目光坚定:“女儿思虑了一番,女儿与赫连世子分别日久,早已生疏,如今人生的观念规划都已经相去甚远,为避免有朝一日结成怨偶,理应及时止损,各自另觅良人。”
“昭昭你在说什么?退婚?为什么要退婚?”
秦二夫人不由得拔高了声音,情绪激动,“是不是赫连家那小子说了什么不招人听的话?那宫宴的事,皇帝陛下不都帮忙澄清了吗?”
秦世安也心下一沉,但还故作镇定,没有立马逼问什么。
那边秦江昭还在斟酌措辞,秦二夫人已经
处在了暴怒边缘,她女儿如果要退婚早就退婚了,何至于与赫连家那小子订婚十几年,到了该成婚的年龄又生生被他拖了四年,遭了多少人口舌,独自顶了多少压力和愁绪?
“娘,您误会了,对于宫宴的事,世子也说相信女儿。女儿决定退婚并非因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