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蔚王殿下。”
突然数十个整齐划一的声音打破这一片其乐融融。
朱厚炜回头一看,就见近二十个劲装武士立于马旁,对着自己跪伏行礼,打头的那个身上纹样作蟒形而加鱼鳍鱼尾,想来应当是传说中的飞鱼服了。
就是臣见了亲王都得下跪请安,故而朱厚炜只负手而立,行止雍容,倘若忽略他此时一身布衣短打,裤腿还捞到了膝盖,看着还颇有几分天潢贵胄的样子。
“诸位大人是?”
打头飞鱼服那人抬头,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只是眼角有颗红色朱砂痣,让本就细长秀丽的双眼更加妖冶。
“下官锦衣卫千户钱宁见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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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本文相关的:为什么朱厚炜放任刘瑾做大:因为刘瑾起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是个孩子且自身难保,此外朱厚照有个偏听偏信的毛病,他宠谁,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只听那人的。而且大小官吏上书的渠道几乎都被这些权宦把控,就算上书也未必能到皇帝手里,所以朱厚炜也不能公然劝谏。
嬖就是当做娈童,钱宁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太监,一种说是太监的娈童,我选取了后者,即不是太监有亲生儿子但是却做过很多人的娈宠的说法,有些史书记载包括朱厚照本人。
第六章
朱厚炜虽对此人已厌恶至极,但面上仍是客客气气的模样,“千户大人乃是钦差,代表天家威仪,不必如此多礼。皇兄陛下一向可好?可有只言片语请天使带来?”
钱宁笑道:“人均言圣上和殿下兄弟同心,可不就心有灵犀了。”
一旁有锦衣卫呈上一个木盒,钱宁接过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三四封信,看起来均厚度不薄。
朱厚炜见最上面那封用明黄纸所写,也不管是否是圣旨,先对着北方四拜,又让侍从取水净手,方才接过,“家书抵万金,寡人如今算是明白何为近乡情怯了。”
他翻检一二,见这几封全是朱厚照的,不由蹙眉。
见钱宁困惑,丘聚解释道:“圣上特许殿下与永康大长公主家的崔二公子书信往来,这三年来,每三月必有一封,此番却并未让大人转交……”
钱宁看着很有几分尴尬,“殿下竟然不知?”
“他怎么了?”
丘聚还未开口,朱厚炜却猝然抬头,目光凌厉,竟如利剑一般。
钱宁被他看的一个激灵,张口欲言,却又还是闭上了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背后不语人是非,更何况崔二公子已入朝为官,出于同僚情谊,下官也不能说。”
看来并非是什么好事,为免让更多人知晓,朱厚炜并未逼问,只淡淡道,“兴许皇兄会在信中提到也不一定。”
“千户大人忧心国事、千里奔波,一路风尘,可见劳累,今日天色已有些晚了,明日小王在王府设一家常小宴,不知千户大人可愿赏光?”
大明严禁藩王结交外臣,自然也包括锦衣卫,朱厚炜敢请,钱宁也未必敢吃,于是朱厚炜当众问,不仅是给个面子,也是在等他拒绝,大家一起走个过场。
孰料钱宁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岂敢拂了殿下美意?”
丘聚巴图鲁皆是呼吸一滞,朱厚炜却不见多少惊愕,“明日小王扫席以待。”
钱宁一行告退后,丘聚看着飞马扬起的尘土,忧虑道:“若是被旁人知晓,弹劾殿下,又该如何?”
朱厚炜心里清楚朱厚照用人一贯的毛病,宠信过甚,毫无边界感,故而他的宠臣全部都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而不论他重用谁,都会造成朝中虎狼横行的景况。
“他既如此嚣张,若无表示也是不好,咱们这顿饭也将圣上先前派来的锦衣卫也喊上,相互之间做个见证,”
朱厚炜无奈道,“此人来者不善,我先回府和两位长史合计合计,免得着了谁的道。”
近来朱厚炜静下心来梳理脑中零碎的明史片段,忽而想起历史上刘瑾团伙有个八虎,而自己身边的丘聚便是其中之一,每看到他,便觉得历史也不是毫无更改,偶尔的颓丧便会一扫而空。
此番也是一样,朱厚炜翻身上马,对丘聚低声道:“去打探崔二公子身上生了何事,查清楚后来报我。”
又看了眼远处径自转动不休的筒车,朱厚炜轻轻叹了口气,一抽马鞭,再度回到那堆金积玉的樊笼里去。
到了晚间,靳贵和孙清竟然一起求见他,丘聚和巴图鲁也难得一起在身旁侍奉。
朱厚炜瞥了眼几人神情,靳贵和孙清时不时对视一眼,面上愤然与忧虑交织,而丘聚巴图鲁则比往日更加小心,丘聚甚至还备了日常自己常用的药,尤其是养心保荣丸。
“崔骥征到底怎么了?”
朱厚炜不安益盛。
靳贵和孙清不知何故,均缄默不言,最终还是孙清看了眼丘聚,“劳烦丘公公代陈了。”
丘聚上次这般舌挢不下还是在晏清殒命之时,但见其余人或碍于身份或拙于言辞,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崔二公子已到了婚配之龄,去岁永康大长公主府便为他相看了一户人家,是成山伯王镛的孙女,也就是金乡侯王真之后,家里是有诰券的。这姑娘虽是庶出,但因是独女,自幼养在嫡母名下,长得花容月貌、又颇具才情,尤其是作诗善文,还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朱厚炜虽不知何故有些怅然,但仍真心为小高兴,“这门亲事门当户对,难不成中间出了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