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双臂环膝坐在屋檐上。
头顶繁星璀璨,却没有一颗星星能入得了他的眼,他的眼里,心里,早就被明月占据了。
宿文舟见他不说话,误以为自己在他心里还是非常重要的,当即心里暗暗一喜,表面却冷冰冰地道:“我放你走你不走,那就别再念着江寒溯了。你如果真的喜欢他那张脸,往后我,我就一直变成他的样子。”
“你喜欢孩子,那,那咱们就生一个,不,生十个!等孩子多了,热闹了,日久天长你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李锦绣还是不吭声,甚至觉得有点烦,把脸埋在了膝头。
容成宣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揭开了真相:“不是锦绣不愿离开,而是他走不了。”
“我知道,他,他心里有我。”
宿文舟脸红了,“我也有他!”
“你还是没听明白。”
容成宣又道,“这里进来不易,出去更是难如登天。”
宿文舟问:“江寒溯不知你们到此?”
容成宣摇摇头:“若是师尊知道,早就追来了。”
何至于等这么久?算算时间,已过去三个月了,莽荒之地没有四季更迭,但好在有太阳东升西落,因此可以计算时间。
三个月时间,足够师尊发疯了,也足够师尊把整个修真界掘地三尺。
三个月,又三个月,一连过去了好几个三个月,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年。
李锦绣年少时因一时任性,扑到师尊剑上,身死道消,和师尊阴阳相隔了三年。
三年后借尸还魂,又因为和师尊之间矛盾重重,一气之下再一次逃离师尊,又分离了三年。
三年又三年,凡人一生不过百年而已。
爱让李锦绣什么都介意,却又什么都原谅,他开始逐渐懂得了,克制不住才是爱,再清醒的人在爱情里也会犯糊涂,爱人的时候无法保持清醒,再怎么克制也只是饮鸩止渴,被逼到绝境之后就会遭到反噬。
他已经原谅了师尊,也放过了自己。
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蛮荒之地。
就像当初在死溪林里一样,他开始不受控制想念师尊,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每天都望穿秋水地等。
他在等师尊找过来。
在等师尊接他回家。
只要师尊找过来了,跟他低一次头,说一声对不起,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他了,他就顺坡下驴,和师尊冰释前嫌。
可是师尊一直都没能找过来。
宿文舟阴阳怪气地说:“没准江寒溯已经把你放下了,如今在外不知如何风光呢。”
“容成宣,你拧我作甚?难道我说错了么?当初锦绣死后,江寒溯不是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逍遥么,也没见他伤心,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容成宣拦不住宿文舟的嘴,看着李锦绣黯然神伤的脸,终究还是说了实话:“锦绣,师尊没有不在意你。”
“当年你死后,师尊很气愤,把你逐出了师门,但根本不许任何人动你的东西,也根本不许任何人在山中议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