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背人处,才恨极了破口大骂:“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百官还没解决,她怎么敢跟入内内侍省宣战?!”
一旁的内侍什么话也没敢说,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
“废物东西,没有一个是中用的!”
魏思进狠狠地踹了这内侍一脚,急匆匆地走了。
。
元贞刚走进去,就看见父皇坐在案后眼含薄怒地看着自己。
不是以往父女之间闹别扭或是说笑的嗔怪,而是真的怒了。
元贞自诩还算了解宣仁帝,尤其经过虞夫人给她的洗礼,了解得更为透彻。
她这位爹爹,雄心壮志是有,但不多。为人倒也聪明,但没点到正路子上,也是他本为闲散郡王出身,没经过正经储君的培养,可一上位面对的却是千难万难的开局。
文官势大,此乃积病。
太皇太后势大,拿他做傀儡,此也乃积病。
所以他一上位就是先跟太皇太后斗,再跟文官们斗,一斗就是这么多年,你说斗赢了吗?
似乎赢了,又似乎没赢。
反而又养出一个裴鹏海。
裴鹏海大概上位之前,就明白自身位置,知道自己是皇帝的狗,但做狗也有做狗的讲究。
怎么凶,怎么咬人,都有讲究。
太凶,咬得太狠,怕惹来群臣抵制,毕竟文官势大,早已深入骨髓,若圣上顶不住群臣压力,他就是弃车保帅里的那个车。
可咬得太轻,不够凶,又怕圣上觉得自己不中用,换个人来提拔。
于是,他一边帮宣仁帝办着事,争抢官员手中的权柄,一边又和官员们眉来眼去,套近乎。
打得就是两者通吃,火中取栗的主意。
而她爹爹这儿,也不知清楚还是不清楚这些事情,元贞猜是知道的,只是碍于大局所以放任了,一边用着一边又防着。
总结下来,雄心壮志有,但现在没了,不够聪明,又多疑,最最重要的是他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乃帝王大忌。
不是优柔寡断,当下局面也不会这么乱!
而此刻他又为何生恼?
不外乎他虽同意她入尚书内省,但他又不想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免得惹来群臣抵制,平添烦扰。
总想着先拖着,说不定拖着就解决了,这不是优柔寡断是什么?
元贞将被打回的奏疏放在御案上,又走到宣仁帝身边。
别看她在外面申明自己是直笔内人身份,那是有目的的,来到这了她可不会这么蠢。
“爹爹近日心情烦闷,一些不该打回来的问安札子也打回了内省,女儿这趟来是为了送札子。”
她的声音很柔和,语速也很缓慢,仿佛只是父女之间闲聊。
宣仁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眼神出奇的陌生,有猜忌有怀疑。
元贞也就佯作不知:“爹爹为何这般看圆圆,是觉得圆圆此番行举无疑是引火烧身,没事找事?”
宣仁帝还是没说话,却在元贞看过来时,移开了视线。
“那爹爹就没想过,有些事情早晚都是瞒不住的,又何必做那掩耳盗铃之事,风雨早些来比晚来好。”
顿了顿,元贞又说:“近日朝堂上因增援太原一事,吵得不可开交,以至于爹爹心情烦闷,圆圆在内省中也是心急如焚。”
“爹爹心知太原重要,又因大臣争吵不休拿不出章程烦闷,女儿就寻思,既如此,不如就祸水东引,将大臣们的目光都引到女儿身上来,他们都盯着女儿入内省之事,自然就不会在太原之事上面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