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肯定是精神有问题,她想。
杜若并没有跑到王玲身边,而是站到了杜珵珵旁边,紧挨着她,低着头,也没有喊王玲,和王玲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仿佛这样别人就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
王玲看到杜若也没有先和她打招呼,而是讨好地朝杜珵珵看去,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珵珵,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阿姨吗?”
杜珵珵神情冷淡,“不记得了,哥哥,我们回家吧,爸爸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珵珵真可爱,阿姨怎么是陌生人呢?上次我们不是见过吗?”
王玲包容地笑着,仿佛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这位女士请自重。”
杜珵珵眼神略冷,下巴微抬,“如果每一个想和我套近乎的女人,见过我一次之后都说是我的熟人,那我的熟人未免也太多了。”
说完她不再搭理王玲,高贵冷艳地转身,“哥哥,我们走吧。”
杜若目光阴狠地盯着杜珵珵那略显骄傲的背影,她身材高挑修长,背脊直,因自小习舞,使她仪态十分优美,金色夕阳下的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苞,虽未绽放,却已能预见出她盛开之后的绚烂。
王玲连忙拉过杜若向前一步,脸上露出些苦笑:“我这次来是接若若的,小若刚回家,多亏你们做哥哥姐姐的照顾。”
杜珵珵这才停了下来,侧过身看着王玲,又瞅了眼神色冰冷如蛇的杜若,明亮的眼睛里露出了然的光芒。
她矜贵地点了点头,冷淡地说:“杜若是我妹妹,照顾她是应该,如果没事的话,就不打扰你们母女团聚了。”
又将目光投向杜若,“我会和爸爸说,今晚你不回来了。”
她唇角一扬,“玩的愉快。”
从头到尾,她都表现出了良好的教养,却又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杜若的妈妈。
杜若冰冷的眼神见得几次,她也就不再如开始那般害怕,但心头依然膈应,对待她别有用心的妈妈态度也傲慢起来。在她看来,能教出杜若这样心理阴暗的人,她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杜若看着妈妈看到她却不和她打招呼,而去讨好杜珵珵,杜珵珵却不屑一顾的目光,气得浑身抖。
她害怕王玲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说话,可王玲不和她说话,而去讨好杜珵珵时,她心底对杜珵珵更加愤恨,这种复杂莫名的情绪让如同被烈火焚烧般挠心,尤其当她说出‘不打扰你们母女相聚’时,杜若只觉得杜珵珵比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都让她来的难堪,她赶紧周围人的目光通通向她看来,周围的声音如同苍蝇一般在她耳边嗡嗡不停,那些目光和声音仿佛都含着不屑与鄙视,还有令她厌恶的嘲笑。
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难堪地站在这个地方,任人指指点点。
她面无表情,抬头挺胸,装作若无其事地飞快地走出人群,然后飞快地拦了一辆车之后,凶狠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开出去七八十米,她才尖锐地喊:“停车!”
司机被她吓了一大跳,猛地踩了刹车,杜若身体猛地向前,砰一声撞到前面的座位靠垫上,虽然没有撞疼,却让她大怒,像疯了似的,泄地撕扯捶打前面的座位,声音尖锐地骂道:“你会不会开车?突然刹车你是想撞死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杜家大小姐,我爸爸是杜成义,我要是哪里受伤,我要让你们全家陪葬!”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脾气也不像个温和的,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火了:“妈了个巴子,小娘皮你骂谁?让谁全家陪葬呢?有没有点教养了?再骂我揍你信不信?下车下车!”
“就你也敢让我下车?”
杜若的声音陡然拔高,有些歇斯底里。
司机听的皱眉,说了句晦气,打开车门一把把她拉了出来。
“放开我,我要投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机狠狠在地上吐了口痰:“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真揍你。”
说完上车一踩油门离去。
这时候王玲已经小跑着赶过来,她穿的是六厘米的高跟鞋,维持着优雅的姿态小碎步跑来,看着那车离开焦急地问杜若:“小若,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司机欺负你了,别哭,妈妈立刻打电话投诉她!”
杜若一把打开她的手,重拦了辆车,母女俩重坐上车,路上王玲一直在安慰杜若,杜若一声不吭。
到了她们住的地方之后,她厌恶地皱了皱眉,看着这个一百平米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子,她却恨的想要将家里东西全砸了,这就是她从小住的地方,她住在如此逼仄的户型里面,杜珵珵却生下来就住大别墅,有佣人伺候,那一切本该都是她的,如果不是她拦着父亲不让娶妈妈,她怎么会从小被人嘲笑,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她坐在她小时候睡过的床上,看着母亲。
王玲三十来岁,侧分的长微卷,一侧别在耳后,既清纯又性感,她保养的非常好,看上去就和二十五六岁似的,完全看不出是个十岁大孩子的母亲。
王玲被她这眼神看的一愣,女儿这眼神让她有种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而是被一个成年人审视的错觉。
她开口道:“小若,是不是你那哥哥姐姐欺负你了?”
杜若却冷笑一声,“我早说了,直接找人把她扔到江里去,杜珵珵一死,爸爸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在他痛苦的时候,妈妈你陪伴在他身边,到时候没有杜珵珵的阻拦,又有你们十年情份在,还怕他不肯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