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容佩走到兰绮面前,低着头,声音低沉,流利地说道:“回诚嫔娘娘话,赵公公私自收取宫人钱财,那些使了差事的宫女太监都得到了轻松的差事。而拿不出银子的,就把我们分配到了浣衣局这种腌臜处。”
“奴婢不过是和赵公公评论两句,公公就打了奴婢……”
容佩别过脸,露出血红的巴掌印。
兰绮曾经也当过宫女,也尝过被主子打骂的痛苦。
四执库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当兰绮还是春蝉时,四执库的姑姑就曾和她们说过,这后宫中的女子分四种,主子娘娘,选秀不愿出宫的秀女,犯错大臣的家眷被迫送入宫,最后一种是贫苦人家的女娃。
那些当惯了小姐格格的宫女们自然做不惯脏活累活,有能力贿赂一下管事公公让其安排个好去处而已,并非买官,再说在宫里干活都得看主子们的脸色,哪里又会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诚嫔你听到了,赵公公如此不作为,本宫代管后宫,不得不惩戒此人。”
如懿的嗓音尽管是那样和善,但她面孔上的嫌恶、鄙夷、不耐烦却在加剧。
过往的伤痛再次涌上心头,嬿婉握紧发凉的小手。或许是想到了曾经不惜抛弃凌云彻也要往上攀爬的自己,突然起了恻隐之心,赔笑道:“皇贵妃娘娘心善,想必赵公公也知道错了,以后必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娘娘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赵全才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犯了错从来没有谁替他打抱不平过,如今令贵人不惜得罪皇贵妃也要替他说好话,他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嘲笑在眼神中舞动,化作一道锋利的利刃,直中对方的自负,“难得令贵人替奴才求情,只是本宫不知,令贵人看中了这奴才什么,不惜放下尊严也要向本宫替他求情。”
如懿顿了顿,揶揄道:“哦,本宫想起来了,令贵人曾经也是宫女出身,和这些奴才本是同根生,难免退不了俗气。”
她看了一眼兰绮和意欢,“与诚嫔在一起呆久了,她怎么都没教你宫中规矩吗?诚嫔,你好歹出生在上三旗,什么该做不该做,应该比令贵人和舒嫔更懂得规矩吧。”
意欢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她死死瞪着如懿,捂着帕子咳嗽了起来。
惜荷见状,立马扶住意欢,担忧道:“小主?”
赵全才绝望地闭上双目,他那神色坦荡的脸庞上,有股不可撼动地凛然正气。
他这辈子没做过坏事,最坏也就贪点小利,收了太监宫女的银子,没想到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他哽咽道:“多谢几位娘娘好意,奴才心领了,既然皇贵妃要惩罚奴才立威,奴才去便是了。”
嬿婉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不顾地冷哼笑起来,“皇贵妃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吧,臣妾知道您不喜臣妾,可这一切与两位姐姐无关,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赵公公有些地方是做的不对,小戒一番便是了,当初凌侍卫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他都需要休养大半个月不能下床行动,更何况赵公公不是习武之人,自然承受不住娘娘赏赐的五十大板,您这样可不就是草芥人命么。”
“放肆,令贵人,你不过是仗着与本宫有三分相似才入了皇上的眼。像你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竟敢这么说本宫,本宫定要好好惩戒你一番才行。”
“三宝,给本宫掌她嘴。”
如懿愤怒地指着嬿婉。
嬿婉目光如炬,丝毫不怕。
兰绮上前,将嬿婉紧紧护在身后,“有本宫在,谁敢——”
意欢也本想上前,无奈传来一阵腹痛,额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她只好愣愣地站在原地。
三宝可不敢打嫔妃,眼前这三位嫔妃可都是皇帝的宠妃,无论得罪了谁他都吃罪不起。
如懿见三宝纹丝不动,心里的那口怨气难消,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容佩跨步上前,对准嬿婉的脸,眼神冰冷,毫不客气地扬起手朝嬿婉打去。
突然一双手紧紧握住容佩的手,她一回头就看见意欢站在边上,紧紧握着她的胳膊。
这可是容佩表现的机会,她可不管谁是皇帝的宠妃,她只知道眼前轿辇上的皇贵妃是大清未来的皇后,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只要把如懿哄高兴了,那她就能得到如懿的赏识,这不用花一文钱就能得到一份体面的差事,这福气上哪找去。
意欢本就柔弱,加上她大病初愈,容佩本就干惯了粗活,有的是力气,她大手一挥,直接甩开了意欢的手。
意欢脚一崴,身体往后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