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惢心的笑声,如懿觉得有些瘆人。
她继续安慰道:“惢心,其实凌云彻也没什么不好的,本宫知道你心仪江与彬,但皇上旨意以下,谁都改变不了事实,你就放下心来,嫁给凌云彻好好过日子吧。本宫会帮你准备好嫁妆,将你从翊坤宫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其实凌云彻也挺不错的,本宫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
他好,你为什么不嫁。
惢心紧抿着唇,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如懿,如果她的右手能动,她铁定起身甩如懿一个巴掌。
可因为身体原因,她什么都做不了,惢心闭上眼睛,索性不再看如懿,她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忍不住杀了如懿。
惢心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奴婢累了,皇贵妃娘娘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我让凌枝炖了鸡汤,你等会喝点再睡。”
如懿起身离开,出门遇到凌枝,便让凌枝赶紧将鸡汤送去给惢心。
凌枝进屋,将鸡汤放在桌上,拿过一旁的小碗舀了几勺,拿起勺子走到惢心面前,柔声道:“惢心姐姐,奴婢伺候你喝汤吧。”
惢心蠕动了几下,凌枝放下鸡汤,拿过一旁的枕头垫在惢心脑后,然后舀起一勺鸡汤想喂进她嘴里,惢心伸出左手推开,摇头道:“我不想喝,凌枝,你把头凑近些,你头上有根稻草,我帮你拿掉吧。”
凌枝是个没心眼的姑娘,别人说什么她就听,直接把头伸到惢心跟前。她头上哪有什么稻草,趁她不注意,惢心取下了她头顶的发簪,悄悄藏到被子底下。
最后她摸了摸凌枝的头,笑道:“是我看错了。”
“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奴婢好像又看到了从前那个爱笑的惢心姐姐呢。”
凌枝说道。
小姑娘的嘴巴真甜。
可惜却生在了紫禁城里,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惢心笑了笑,“傻丫头,听姐姐的话,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跑出紫禁城,如果不能,就想办法离开翊坤宫。”
凌枝不解,明明皇贵妃对他们都很好,为什么要离开翊坤宫呢?
江与彬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凌枝俯身道:“江太医这么晚了还来给惢心姐姐施针吗?”
凌云彻放下药箱,接过凌枝手中的鸡汤,淡淡道:“是啊,毕竟也没多少日子了。凌枝你先下去吧,我陪着惢心就好。”
凌枝回头看了一眼惢心,惢心泛着泪光,将头瞥向一旁,不愿再看江与彬。
凌枝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门时,她看到江与彬贴心地喂惢心喝汤,她难过地摇了摇头。
多好的一对啊,如果惢心还没残废,也没被皇帝赐婚给凌云彻,她和江与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啊。
可惜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难得惢心会愿意吃些东西,江与彬心里高兴,又喂了惢心两碗,直到惢心喝不下为止。
惢心推开碗,说道:“江与彬你不该来的。”
江与彬垂眸,“对不起惢心,都怪我没用,没能早点有出息将你接出宫。”
惢心摸着他的脸颊,“不怪你,是我没有这个福气,江与彬,忘记惢心吧,将来娶一个正常的女人当妻子。”
江与彬握着惢心的手,将她的手抵在唇边,似在亲吻,泪水洗过的瞳仁清澈透明,他声音渐渐低下来,眸中尽是宠溺的笑,“我的妻子只有惢心,也只会是惢心。”
朱唇微启,言不发而情已浓。
惢心将头靠在江与彬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过了今晚她就会让自己死去。因为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皇帝虽然下了圣旨,但这具身体是她自己的,她还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
只是她舍不得江与彬,她想在临死前为江与彬穿一次婚服,他想让他看到自己漂亮的一面,哪怕她死了,江与彬也能记得她穿婚服的模样。
当惢心向江与彬提出的时候,他当然没有拒绝。
内务府送来的凤冠霞披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他拿过婚服,脱掉惢心身上的里衣。结果露出的不是洁白无瑕的背,而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江与彬粗糙的手指在惢心背上不断来回摩挲着,突然一滴泪落在惢心的伤疤上,他恨自己为什么保护不了惢心。
惢心抬眸,笑着说道:“很丑吧?”
江与彬这才擦干眼泪,帮惢心穿上了嫁衣。
她身上的喜服是暗色调的,并无多少珠饰,长长的裙摆,暗绯色的喜服借着几缕暗淡的光,竟也有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江与彬抱着惢心来到铜镜面前,这一刻惢心竟然有些庆幸,在慎刑司的时候他们没拿烙铁烫伤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