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拦住的那人还是个半大孩子,操着公鸭嗓,有些羞涩地望着眼前春花般明媚的少年,抓了抓凌乱的头:“嗨,抓住了,小姐让关进柴房里去了。”
这明明……是一只女人的手。
“哦,多谢小哥。”
慕声略一颔,不待对方反应,转身离开。他若有所思地穿过长廊,带着热气的风吹过他流云般的衣袖,梢在空中舞动。
这手瘦如柴,上面青色与黑色像是被颜料染过似的,从他肩膀后面小蛇一般冒出来,指甲大约有一寸长。一股冷气盘桓上了凌妙妙脖颈。
既然这样便算了,两清。
她脸色铁青,“老流氓”
三字到了嘴边,忽然瞥见慕声背后无声地伸出一只青黑的手——
“阿声!”
慕瑶从窗口探出头来,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笑。
凌妙妙使劲扭了几下,没挣脱开,“你这……”
“阿姐?”
慕声晦暗的神色猛地一明,走到了窗边。
“凌小姐别耍小孩子脾气。”
他在她耳边耐心地劝告,语气却紧紧绷着。
“今晚收拾收拾行李。”
慕瑶趴在窗口,轻描淡写地嘱咐,“再过三日,我们便离开太仓郡。”
他怀里一股清冷白梅香,在她鼻尖萦绕不去。
这就……要走了吗?
他猛地站起来,微微倾斜了一下,手臂挡在她腰际,她一时不防,整个人边扑在他肩膀上,慕声趁机将她一揽,竟然死死抱住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一个兔子般狂奔出门的身影。他闭了闭眼,将乱七八糟的联想倒逼出脑海。
她绕开慕声伸出的手。
“阿姐,我们要去哪里?”
“不劳慕公子费心。”
妙妙挤出个假笑,“您老端端坐在这儿就好。待我找到人,再帮你一起找钗,你看这样如何?”
慕瑶穿了清透的白衫,阳光下闪闪光,她的黑如墨,皮肤如白瓷,微微笑起来时,眼角下那颗泪痣格外动人,“赵太妃动用了慕家的玉牌相邀,我们去长安。”
“那,慕公子不介意我在这间房里找一找吧?”
凌妙妙说着便要往前走,慕声坐在原地,伸出一只手臂,自然地拦住了她。他抬起那双黑润润的眼睛,“凌小姐眼睛不好吗,这屋里哪儿有人呢?”
长安,想必是处处繁华。
装,接着装。凌妙妙心中咬牙切齿。
慕声抬起头来,透过黛青色的屋檐看到了一方湛蓝的天,檐角上挂了只古老的风铃,随风响动。
他眼也不抬,张口便答,顿了片刻,嘴角又漫出个无辜的笑,“这是凌小姐的家,你都找不到,我一个客人怎么可能找到?”
五月江南,石板凉,桂花香,热的地方燥热,阴的地方潮湿,角落长满了茂盛的花草,太湖石洞内透出曲曲折折的阳光。女儿家走过廊下,穿的是流霞般的轻纱。
“没见着。”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