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馆的时候,石青临的心情还是明快的。
他想着回去差不多正好赶上涂南收工,她平常大概画到什么时候他早已了如指掌。公司到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他们可以不受干扰的一起吃个晚饭,哪怕说几句话也是好的,然后他送她回家,再回去接着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再然后,就可以安心地等待周末到来。
计划得不错,可是没想到会生出旁枝末节。
他有点累,在车里睡了半个小时,又或许只有十来分钟,走出停车场的时候还特地提了提精神,是为了状态不错地去见涂南,而不是去见她的前男友。
石青临一遍一遍地看手机,微信点开,退出,点开,又退出。
涂南在生他的气,他很清楚,否则她不会走得那么快,直接到路上拦了辆车就离开。
他应该追过去的,可是自己也带着情绪,脚没动。
以前干脆利落,如今他握着手机,站在公司大门前,第一次,觉得要个微信都是那么难。
当然微信也说不清楚。
“石总。”
安保换班回来,看到他忙打招呼。
石青临回了神,点个头,收起手机,换只手拿手提,踏上台阶,进了公司大门。
安保没觉出有异,他看起来和平常并无两样,成天埋头工作,眼里只有工作。
“当老板也不容易啊。”
安保暗自感慨。
涂南气得不轻。
到了家,她把那只行李包随手扔在沙上,人也跟着坐上去,陷在当中,动也不想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石青临不是第一次在嘴皮上让她吃亏,他向来喜欢逗她,但之前都没觉得有什么,只有这次,他不是在逗她,她也当了真。
明明他以前不这样,他帮她回过微信,还打趣叫她别误会,不过是在帮她。也帮她做过戏,应付邢佳。从来都是洒脱的,今天却用一种陌生的口吻,说她好追。
说她好追,跟说她好泡有什么分别。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粒尘埃,被他看低,踩在了脚底,不屑一提。
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涂南已经不只是生气,只要想到看低她的是石青临,就觉得无比烦闷。工作上越来越默契,私底下,他却这么看她。
她往前倾,两条手臂撑在膝头,扶住脸,觉得心底有一处揪着,揪得难受,忍不住冷笑,自言自语“莫名其妙。”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句是在说石青临,还是说自己。
接下来几天,谁也没见到谁。
石青临敏锐地察觉到,涂南是刻意避开了他。
他坐在办公室里,对着开着的电脑,电脑上飘着的还是剑飞天的游戏标志,早已休屏。
尽管她现在一定就在隔壁,却做到了让他一面也见不到。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连个偶遇都没有。
安佩正在办公桌边核对事项进程,一边翻了翻他面前堆积的文件,讶异道“你居然把这么多工作都做完了”
“嗯。”
当然都做完了,本来是为了看电影赶的,这几天则完全是为赶而赶,工作的时候才可以暂时放下别的事情。
有点可笑,工作效率反而更高了。
石青临抬起左臂,想看一眼时间,却先注意到了表带,看见表带上有一笔颜色,他才现自己戴错了表。
这只表他只在涂南醉酒作画那天戴过,那天她拿笔从他手腕到虎口画了一笔石青,毁了他一件衬衫,以及这一根表带。衬衫早扔了,虎口的痕迹也洗清了,只有这只表,数月以来没再戴过,就这么放着,之前从没拿错过,今天出门的时候却拿错了,又戴在了腕上。
秒针在走,时针指在下午四点,而日期已到了周末。
工作做完了,时间有了,他却没办法再约涂南。
石青临想抽烟,但这念头最终被他压下去了。
安佩正高兴着,“这周我终于可以不加班了,早知道今天不来了。”
他说“忙完这些你就回去。”
安佩喜上眉梢,二话不说,拿了相关的文件就准备送去各部门,忽听石青临问“涂南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对他动不动就问起涂南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啊,最近也是拼命工作,”
她把文件抱在怀里,停在门口说“简直没日没夜地画。”
石青临转头看过来,“有多久了”
“好几天了吧,我查过出入记录,她最近几乎天天凌晨回去,可是一大清早就又来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住在画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