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闰成没有过分推拒,近半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寒假足有一个半月,分别总让人觉得不舍。
“老师你怎么还不开通微信?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微信运行两年了,曾闰成一直没注册账号,他习惯有事打电话,没有跟人闲聊的爱好。
“是有点。”
随着使用人数的增加,学校开始在微信上拉群建组,他不在线,有时候也错过一些通知。
“那你帮我申请一个?”
他们坐在傅家车子的后座,他把手机递给傅廷恩,智能产品这块孩子总是玩得更溜。
“得嘞!”
傅廷恩飞快的绑定账户、填充信息,头像选了一个可爱的狗头,“怎么选这个?太幼稚了吧!”
“老师不是属狗么?”
其实是他的微信头像是他家金毛,想暗戳戳的满足情头的臆想。
“好吧。”
曾闰成无可无不可。
傅廷恩麻利的先把自己加上,发了个笑脸表情,看到聊天对话框除他之外一片空白,就觉得心花怒放。
正在偷着乐,一个电话打进来,赶忙递给曾闰成,隔得那么近,话筒里清晰的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哥,哥,你快回来……婆婆走了……哥……”
他眼睁睁看着曾闰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从没有过的慌乱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攥着手机似乎一下子人就凝固了,半晌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老师,闰成,”
傅廷恩想问他没事吧,但怎么可能没事呢?他连唇色都变得惨白,嘴唇甚至在颤抖,肩膀也在抖,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抱住他肩膀,无声的安慰。
车里开着空调,傅廷恩只穿了件薄毛衣,两滴水渍透过毛衣掉到他胳膊上,烫得他一颗心都跟着紧缩起来。他不敢回头去看曾闰成的表情,只能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航站楼,可飞机起飞的时间是固定的,他陪他办了登机手续,又到柜台问还有没有票,“没有哦先生,现在春运,商务舱都是满座的,”
航空小姐虽然惊艳于男生的美貌却也只能不无遗憾的告知,“最近一趟要明天晚上八点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曾闰成失魂落魄的身影过了检票口,消失在人潮中。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即使有机票,他也没法跟他去,他不会肯,他父母不会肯,学生的身份不足以在这种人生大事上理所当然的陪在他身边,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还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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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闰成回到生养他的小山村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婆婆的丧事已经在邻居村人的操持下张罗了起来。
三间低矮的土砖房挂着白,坪里垒着几口锅灶,几杆唢吶正零星吹着哀伤的曲调,瘦弱的妹妹头上顶着白麻布,旧棉袄外头系着根麻绳,手里拎着稻草扎的把子,呜呜咽咽的站在大门口,看见他的身影大哭着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