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旋即一言不发地走向了洞口。
在他转过身后,她才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的大着胆子去看他的背影。
许是受罚了,没了官职,他今日所著的并非是那一身庄重的官服,而是一身月白色的轻便简洁的寻常服饰,这般风光霁月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违和。
反倒让人觉得相得益彰。
他往常都是冷着脸的,容色疏离冷淡,但又有几分秾艳,像是浸在冷清剔透的泉水的青色石头,厚重而安稳,但又有着一种沉静之美。
但此刻却有些美中不足。
他受了伤,身上亦是多处污泥染上,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几个黑乎乎的小巧脚印。
是自己方才踹的。
思及,她闭了闭眼。
希望他能想通,别在自己身上浪费心力与时间。
不过崔爻是那样的人么?
正当她闭眼沉思时,肩上落下了些重量,鼻尖亦是多了些沉香气味。她掀开眼皮往肩膀上看了眼,随即眸光动了动。
是披风。
卫长遥刚想拒绝,便听他低声开口:“外边还飘着雨,殿下还是披着吧。”
卫长遥静静蹙了蹙眉,旋即抬手握住了他给自己系着带子的手腕,冷淡开口:“我自己来。”
崔爻垂下的鸦黑睫毛颤了颤,沉默一瞬才收回手掌,放在了身侧。
等到系好带子,那些禁军也赶到了洞口处。
禁军首领立于洞口躬身恭敬开口:“臣来迟了还请三公主责罚。”
卫长遥闻声缓缓走至洞口,迎着微斜的雨丝淡漠着嗓音道:”
不怪你,父皇还有其他人如何了?”
首领闻言松了一口气,听见她的问题后滞了一瞬才斟酌着回答:“回三公主,陛下龙体尚安,就是有些家眷受了些轻伤。”
卫长遥点了点头:“那便前面带路吧。”
对方闻言直起身子下了命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站了一地的人便转身往回走去。
细雨微斜,天空渐渐恢复光亮,远处绵延山脉衔接之处亦是多出了一道天虹,隐隐约约地看不太真切。
带着雨意的微风拂过,在皮肤上带起了一片细小疙瘩,卫长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旋即又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崔爻见状,默默走快了脚步来到她身侧,挡住了风口。
卫长遥察觉到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只当没有注意到,但脚下的动作却更快了些。
崔爻看见她的动作,眉目敛得更低,默默伸手隔着披风捉住了她的手腕,轻声叮嘱:“殿下走慢些。莫要滑倒。”
卫长遥没看他,只是低着头垂着眼皮冷淡地说了句:“我知道。”
说罢,便立即抽开手了被握着的手,抬起头继续往前走去。
崔爻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突然一愣。
就那么伸着手跟在她身后,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荒郊野外的草长得又高又厚,即便前面的人已经开出来了一条路,可仍旧一棵一棵挡在了人小腿处,空里还飘着雨丝,草上全都是豆子大的露珠,走过去,小腿以下尽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