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苏子的话,冯小权的身体在不住抖,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赶紧说:&1dquo;王苏子,你知道我在昏迷中都看到什么了吗?”接下来冯小权就把自己在苏醒前所经历过的恐怖事件一一讲给王苏子听。听完了冯小权的讲述,王苏子的表情显得有些木然,突然王苏子看了冯小权一眼说:&1dquo;那个鬼并不想杀你,它只是喜欢上了你。”&1dquo;怎么可能?”冯小权几乎是怒吼道,&1dquo;不,不,这绝对不可能。”王苏子很郑重地告诫说:&1dquo;请你相信我,它真的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我现在能够感受得到,就像感到我自己快要死了一样的千真万确。”说着王苏子眼睛里溢出了晶莹的泪水。冯小权激动地说:&1dquo;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疯了,疯了,我们都疯了!”王苏子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她慢慢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临出门的那一刻,她忽然转身对冯小权说:&1dquo;记住我的话,你要想活命,就跟它结婚。”说完王苏子的身影就消失在大门外。
12
冯小权瞪着惊恐的眼睛回味着刚才王苏子最后一句话,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撞开了。七八个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手提水果和补品一下子拥了进来,其中一个说:&1dquo;我靠,你小子艳福可真不浅,这么高级的知识分子还没几天就让你给泡了,你可真够流氓的。”接着又一个声音说:&1dquo;&1squo;刘’警官,快讲讲你在王小姐屋里是怎么昏迷的?”另一个声音说:&1dquo;那还用问吗?肯定是纵欲过度,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幸福给冲昏的。”冯小权木然地看着眼前那些正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同事,他突然现那些原本朝夕相处的面孔变得异常陌生,冯小权看到了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都长出了很奇怪的犄角。冯小权突然像爆炸一样吼了起来:&1dquo;滚!全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你们这群妖孽!”原本喧嚣的病房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同事们都吃惊地凝望着歇斯底里的冯小权,还有几个同事立刻跑了出去找医生。
当冯小权出院时,已是一个星期后了。在他住院的这一个星期中,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女鬼,但冯小权却愈加变得忧虑起来,因为在冥冥之中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个女鬼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仿佛自己猛地一睁眼或者一扭头或者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它都会晃动着长站在自己的眼前。冯小权的内心也笼罩着一层很深的阴影,自从那次他和王苏子分别后,冯小权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人说王苏子去了西藏,还有人说王苏子出了国,好像是去给自己治什么病,还听说那种病很严重,很可能会危及生命。
冯小权很无奈地接受了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因为他知道王苏子其实已经死了。就在他出院的前一天,他见到了死后的王苏子,她还是那个老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头精神的短,一身西服套装,只是脸上多了几分以往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冯小权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死了以后还会这么开心,王苏子告诉他,当自己内心中盘踞很久的压抑突然释放时,每个人都会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就像她从刚一出生就很清楚地知道了一个确切的日子,一个自己死去的日子,当那个日子变得越来越近时,那种期待结局的痛苦是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的,然而当死亡真的降临的那一刻,你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那是痛苦的终结,没有了痛苦,也许就是最完美的一种幸福。
王苏子还告诉他:&1dquo;其实早在我自己还是个没有育完全的胎儿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在了母亲的腹中。但我的死亡对于我来说仿佛是一个谜,我居然还能和其他的婴儿一样正常地出生,正常地育,正常地和周围所有人一起生活。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在很多的时候我都认为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死,但现实却在我的眼前很清晰地分裂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是人间一个是鬼域,在很多的时候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隶属于哪个空间。我时常为此而变得苦恼,但渐渐地我感到,当我认为我自己是活着的时候我就活着,当我认为我自己是死了的时候我就死了。我反复地徘徊在这生与死的轮回里,也许永远都没有停息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次我又死了,但我还知道下一次我还会复活。”
王苏子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冯小权呆呆地凝望着那里,因为他在想刚才的那一切是否真实。&1dquo;那是个梦,”冯小权想,&1dquo;因为只有梦里的东西才会显得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的逻辑,也只有梦才会是所有问题最终的答案。”
13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生过许许多多令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只要当事人不说,别人也不问,那些生过的事情就跟没生过一样,虽然那些生过的事情或多或少都能改变些什么,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它自身的真实性——世界仿佛一下子全都平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扑朔迷离的杀人事件了,人们也开始逐渐地忘却那些离奇的谋杀案,但有一个人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就是冯小权。现在的冯小权完全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他工作起来也循规蹈矩,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浪子形象了,这一切也许都归因于他自己生活的改变。
每次回到家,冯小权的眼神中似乎都会流露出一种无以言表的痛苦和沮丧。每次在他打开自己的家门前,他总是会先有几秒钟短暂的沉默,似乎像是在作着某种调整。每次冯小权一进门后,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总会从黑暗中伸出一双温柔的手,主动上前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然后安静地挂在衣架上,接着就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精心烹制的美味菜肴。那其实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孔完全被头所遮住的女人。她就是改变了冯小权生活的那个人,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是冯小权的妻子了,这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但在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时时刻刻地生在每一个隐秘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