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各个地区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对于洛氏集团的最终落幕,原因也是被总结成了多个版本,但最具信服力的就是集团内部人员的勾心斗角,相互厮杀导致了最终的毁灭。摩尔城夜总会的大爆炸因为伤及甚广,警方介入了调查,以防是恐怖分子的袭击,但是,最终却没有任何结果。因为□□似乎是绑在一个人的身上被引爆的,爆炸源在五楼的办公室里,因为威力巨大,瞬间毁灭了一切,所以,爆炸中心所处的五楼,没有一个人生还。关于大爆炸,铺天盖地的新闻已经连续几天都充斥着人们的眼球,使原本就处于热带的南泰地区显得更加浮躁。此时,在一个安静的密林中,伊皇将手中白色的花放在了那座肃静的坟前,他面色如常的看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本来想在墓碑上贴上她的遗照,可是,他查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有关她生前的任何相片。他知道,她向来孤傲,有种高不可攀的气质,让他只能远远的遥望,如今,她走的那么远,更加令他感到遥不可及。伊皇慢慢的走过去,在她的墓碑旁俯身坐了下来,深幽邈远的密林中,他独自沉默的静守了良久,良久······孤坟······一年后。北京。初夏的天气,不冷不热,树上的枝叶已经完全葱绿,和风吹徐,不温不躁,一切都刚刚好。清淡的阳光照进程氏别墅的阳台,程轶儒穿过走廊,向尽头的房间走去。房间里植物葱绿,草木的清香中还夹杂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他走进房间,看着正在梳妆的林晗,问道:“都帮少夫人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少爷。”
女佣恭敬的回答:“只是还没有上妆,需要再等一会儿。”
程轶儒俯下身,用手轻抬林晗的下巴,看着她那清美白皙的脸,沉声说道:“不用上妆,这样就很美了。”
一切准备完毕后,他帮林晗穿上黑色风衣,然后扶着她缓慢的走出了大门。路两边的景色缓慢的从车窗划过,林晗裹在宽松的风衣里,犹如婴儿一般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安静沉睡。自从在泰国受伤之后,那个曾经温静如晨,淡静美丽的女子变得木讷呆滞终日嗜睡。在家大业大的程家,在极度奢华的程氏别墅里,她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沉睡的状态,让家中上上下下都极为担忧苦恼,换了数十个家庭医生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延长她每天的清醒时间。而她,却似乎乐意就这样每天沉睡,就算是偶尔清醒之时,也极少说话,一直都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中,会有佣人照料她的生活,帮她洗漱,帮她换衣,程轶儒也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极尽所能,这样的林晗任何的意愿,只是像一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听话,乖巧。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程轶儒看着静睡在旁边的林晗,眼中掠过疼惜,又无可奈何的垂下眼睛,目光接触到她手腕上那个红色的手链,便不经意的瞟过了。车子停在了空旷的郊外,下车的程轶儒转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看着林晗绝美的睡颜,心里不禁一软,宠溺的伸出手拂去她凌乱在脸颊的发丝,然后将她轻声唤醒。下车的林晗接触到郊外凉风时不禁瑟缩了一下,便条件反射地想躲回车内,却被程轶儒拉住了手腕,耐心的哄了下来。草地上,他将手中那束纯白鲜花交到她的手里,又帮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然后便扶着捧花的林晗慢慢的向那渺远的郊外走去。清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微弱和煦却带着刺骨的凉意,林晗不禁抱紧手中的花。脚踩在松软的草地上,一步步向前走去,头顶是湛蓝的天空,鼻尖是怀中清淡的花香,耳边飘荡着的是程轶儒轻柔的声音:“林晗,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
“我们要去祭拜一个亲人,今天是她的忌日”
“······”
“那个人是你身在远方的亲人,你还记得吗?她叫洛沐。”
“······”
“林晗,你要记住她的,她叫洛沐。”
极少有人知道,郊外的尽头有一座孤坟,这座孤坟是半年前程轶儒亲自建造的。那个时候,他去泰国曼谷谈合作项目,由于心里惦记着独身于程氏家族,行若痴呆的林晗,便想起了半年前在南泰地区所发生的事情。往事成风,但还是会让人扼腕叹息。那时,他以同样的方式,再次轮渡到那个危险之地,从那个终年燥热常年喧嚣的地方,从那片杳无人迹幽深得见不着光的密林之中带回了洛沐的骨灰。坟前,手捧洁白花束的林晗歪起头看着面前的程轶儒,像个孩子一样,她吃力的回想着,然而,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关于一个叫“洛沐”
的人的任何印象,略带吃力的脑力活动让她逐渐犯困,便独自捧着花躲到旁边的草地上小憩去了。墓碑前,和暖的阳光照到程轶儒的身上,此地光线充足,清风和煦,安静异常,一片开阔光明的景象,当初选择此地作为她最终的安身之所算是再好不过。抬起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这种心情就和那年大爆炸之后,他在报纸上,看到“爆炸中心无一人生还”
的消息时一样,都是说不清的压抑和伤感。那日,从她让他带林晗走的那一刻起,从她拒绝和他们一起回北京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早已经将自己放弃。只是那时,他还心存侥幸,认为她会为了林晗而安好地活在另一个国度。但是,最终他低估了她的狠心和绝情,她居然自己独自走了,留下林晗一个人。所有的别离,往往都是走的人最潇洒,留下来的人才最痛苦。那日,在密林中的高脚楼,她认真的对她说:等这里的一切结束后,我们就回北京。如今一切都已结束,可是,她却已经不在了。曾经,她不辞而别,一走就是五年,将所有的痛苦和回忆留给了林晗,如今,她依旧在林晗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丢下,自己独自离开,只是,这次,她却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所留给林晗的除了那段苍白被遗忘的时光之外,别无其他。如果不是在那片杳无人迹的密林中见到那座属于她的早已长满苔藓的烂坟,那么,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她在有生之年的孤寂与凄苦,更不会明白她拼了命也要将林晗留在身边的卑微与心酸。程轶儒收回目光,打乱复杂的思绪,看见不远处坐在草地上捧着花打盹的林晗,便轻声唤到:“林晗,别睡了,快到我这儿来。”
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林晗睁开眼睛,从草地上起来,捧着花,乖巧的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什么事?”
帮她整理好身上的风衣,程轶儒轻声的说道:“现在,该你去把花献给那位远方的亲人了。”
仿佛听不懂一般,林晗怔在原地,理了半天的思绪才明白他所说的话,于是,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墓碑,看着墓碑上陌生的名字,在他的目光下乖巧的捧着那白色的花束,缓步走向面前的孤坟。程轶儒的目光随着她,看着她缓慢的靠近那个毕生所爱,看着她蹲下清瘦的身躯将手中的花束放置在她的墓碑前,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种偌大的悲伤情绪,是对已经死去的洛沐?是对如今人若木偶的林晗?还是对自己身负罪业的自责?抑或是对命运的不公?他等了好久,那个蹲下去献花的身影却迟迟没有起来。空旷的郊外,安静至极,唯有吹徐的清风,只是伴随着徐徐清风的还有些许断断续续的呜咽的声音。程轶儒心里一惊,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照看久未起身的林晗,只见她那如孩子般纯真的脸上爬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坟前的草地上。“林晗,你怎么了?”
一旁的程轶儒慌忙的问道。“······”
“你怎么哭了?”
“······”
林晗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怔看着面前墓碑上的那个名字。良久,她缓缓抬手,紧紧地捂住心脏的位置,模糊的说道:“这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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