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闷地盯着契木远去的背影看了半天,视线一收回来,就撞在了皇帝的双眸上。
“……陛下。”
沐容觉得一噎,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这什么眼神。”
皇帝含笑瞅着她问,顿了一顿,双目微眯:“容容?”
……!!!
沐容当场石化,继而全身一阵酥。特么……又……又多个黑历史是吧?
昨天沐斐就一着急当众叫了那么一声,陛下您靳倾语听不懂于是光注意这个了是吧?
沐容的目光投在了面前不远的漆柱上:你再叫一声信不信我撞死给你看?
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再不答话这没节操的皇帝必定再叫一声,于是沐容微微笑:“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
轻一停顿,声音成了低低的嘟囔,“觉得这契木王子有点儿怪。”
“怪?”
皇帝笑了笑,“怎么怪了?”
“嗯……”
沐容踟蹰了一番,跪坐下来说了实话,“昨天朵哈说了那番话之后,奴婢没照着译给陛下,他说奴婢多管闲事了,明明是想让娜尔进宫的意思;今天这般,瞧着倒像是很高兴娜尔不会进宫、替她松了口气一样。”
分析得清楚、对比得明白。沐容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
,试着拿捏过帝王心思,自觉照实说话定是对的,所以能不藏着掖着就不藏着掖着。可御前众人听完了这番话生生为她捏了把汗——还没听过哪个宫女敢这么跟皇帝议论旁人的。
总之还是三观不一样……
贺兰世渊听完她的分析,沉吟了一会儿,冯敬德正在旁边察言观色地猜下一步的走向是什么呢,皇帝忽的一笑:“其实也说不上怪。”
口气轻松,居然乐得跟她讨论一番?
“契木嘛……一边是靳倾的王长子、未来的汗王,一边又是娜尔的兄长。作为兄长,不忍心妹妹远嫁是在情理之中的,但作为王长子,肯定又要为靳倾考虑考虑。”
皇帝解释完了,沐容恍悟:“所以心情很矛盾?”
皇帝点点头:“换了是我我也矛盾。”
“哦……”
沐容深以为然,试着体会这种情绪,琢磨得颇是投入,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宫人们脸都白了一瞬:陛下……您没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称呼问题吗?
其实贺兰世渊说完就意识到了,哑了一瞬,觑了觑沐容的神色,见她思考得认真好像没察觉到,也就没在意别人的反应。
自己倒是腹诽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轻松这么有耐心啊,跟她闲聊个什么劲儿啊?大年初一心情好?
于是当沐容大体懂了契木的心思转回头来的时候,无意中一瞥皇帝手中拿着的那本折子不禁一怔:陛下您会靳倾语啊?
所以之前找她翻译是逗着玩儿的吗?
再看了看又觉得不对——陛下您拿反了好吗?
偏生皇帝还是一副沉默认真的样子,沐容踌躇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一声比较好:“嗯……陛下……”
“嗯?”
这厢贺兰世渊还自嘲着呢,根本没看进去手里的东西,听她一唤也没完全回过神来,直到听见她说:“您……您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