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握住了剑柄,呆滞的银眸无神,却无法拂逆寿所说的话。只得拿著剑往笙的胸口缓缓刺去,锋利的剑刃抵住单薄的白衣,一寸一寸地陷进笙的骨血里,分开了织料,让鲜红的血液往上溢涌,湿了笙的衣衫。笙感到疼,却不想躲避。直至寿不甚满意笙的视死如归,而将他苍白得如工房里织出一疋犹若完美白丝般的手,停放在玉璃的双眸上,遮住了玉璃的视线。剑刃仍在深陷。殿内两名侍卫在此时上前,分别擒住了笙的双臂,叫笙无法动弹。「你说,若我在此时让他看得见听得到,那他会有何反应,而你,又会有何反应?」寿的残酷,在此时骤现。「别这么待他!」笙挣扎著,但利刃入心的剧烈疼痛让笙快要无法呼吸了,他不想玉璃见到这一幕,不想让玉璃知道自己竟是夺走他性命的刽子手。摘星楼那夜玉璃护他的举动他还记得,也就是那次,他才害得玉璃得变这付模样。顷尔,寿移开了遮住玉璃双眸的手,但利刃已深深划入了笙的心里,笙紧拧著眉,疼著,痛著。侍卫扣紧了他双臂背膀,血带走了温度,让他陷入了寒冷当中。玉璃瞳里渐渐地有了光采,一抹熟悉的眷恋在浮现,银光流转中轻舞飞扬,是当初深深迷惑了笙的那种清澈无瑕。忽尔,银眸中蕴出了悲痛。玉璃不可置信地低头望著自己,看著没入笙胸膛的利刃,与他紧握著刺入笙胸口的利刃。玉璃微张著唇,愕愣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手颤抖著,紧握匕首剑柄的手指仓皇地开了又合,想松手,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把眼睛闭上……别看了玉璃……别看了……」笙言语间有些力不从心,只能断断续续。他最见不得的,还是玉璃伤心的模样啊!笙……玉璃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好不容易由黑暗中挣脱出来,过了许久许久才得摆脱虚无得要令他发狂的寂静,他实在不想再逼自己闭上双眼重回恶梦当中,但笙的神情如此痛楚,他竟伤了他,竟伤了他!寿由後注力,推了玉璃持著匕首的手,这番力道猛然灌入了剑身,让剑柄都没入了笙的胸膛,更撞开了桎梏住笙的两名守卫,让笙因受不住这强大的力道而砰然倒地。而玉璃紧握的匕首也因此抽离了笙的胸口,殷红的血喷了出来,溅在雾上,将飘渺的雾给染红了。玉璃狂乱地回过身去,愤怒的双眸直视著寿,他无法言语,寿没给他说话的权利,但他持著那把刀朝著寿狠狠刺去,要让寿知道他是多么地想让他就此断气。但,匕首却为寿轻易地接下,并且拧扭夺下,丢至殿堂的一角。笙呕出一口血,落入殿内异样弥漫的雾气当中。手铐脚镣碰撞声不绝於耳,但慢慢地,却停止了。朝臣们看著,悲愤不已,却无力挽救。眼前行凶的是商朝至高无上的王啊,他要谁生就生,要谁死便死,身为臣子的他们无力反抗。有些勇气会上谏劝言的早已被杀光了,剩下的他们是苟延残喘,死里偷生的啊!殿外,有阵诡异的风卷来,吹起了雾,拂起了一室朦胧。「天兵天将来了!」寿说著。大殿之外,浓雾之中,玉璃看见了许多身穿盔甲的士兵昂然走来。然而就在刹那间,笙的身上缓缓升起了一道的光芒。那是比夜里刺目的星光还要浅些,柔和而不失绚丽宛若萤火般动人的颜色。玉璃困难地挪移著步伐,接近那道光芒,那是笙原来的模样,就像他的人一般温柔而和善。他想要触碰,想感觉那道光芒是否也如同笙般温暖,但却在伸出手要触及的那刹那,寿获住了他。接著,天兵天将进来了,晨星凝聚著的光芒突然四散窜飞,犹如河边芦苇丛畔点点翩舞的幽幽萤光般美丽。光在闪动著,吸引了大殿中所有人的注意。而後那些穿著胄甲的仙人拿出了一个个织结缜密的网子往空中散洒,网起了所有试图窜逃的萤火。大殿内没有一丝声响,朝臣们纷纷伏首跪地,屏气凝神不敢妄动。天兵天将下凡现身,他们只是卑微的凡人,不得以目光直视的。然而,玉璃却挣扎著,要夺回那些本该属於他的东西。笙是他的,他的心在嘶吼呐喊著,却没人理会,也没人听得见。他唯一的光,唯一的温暖,为何要被夺走?他是如此地喜欢著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