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没接话,只是望着他,温声问:“是要升堂审案了吗?”
那领班啐了一声把稻草吐掉,吊儿郎当地说:“小公子,一会到了公堂上,可没这么好待遇。怎么样?一会想不想我们兄弟堂棍的时候下手轻点?”
那领班伸出手,来回摩挲。
北寰言面无表情,站直了身子,双手缓缓拢在衣袖里,目光淡然望着他,语气不疾不徐:“我没银子。”
领班大笑:“说出来谁信啊?没钱?你腰封上的那块玉也值不少银子呢!没钱,拿玉来凑合,够我们弟兄喝几杯酒就行。”
说罢跟身边的人挤眼。
凌信在一边抱着手,冷笑:“那可不是喝几杯的价钱,不怕呛死。”
领班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一个淡然的宛若一块白玉,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情绪。
一个嚣张地睨着他,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抬举。
两人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下得来台?
“来人!”
领班大怒,“把他们带走!一会咱兄弟好好伺候这两个小爷!”
北寰言从牢笼里出来:“我自己会走。”
跟在领班后面的衙役根本不理,伸手就要去抓北寰言。
还没碰到北寰言的衣角,凌信一脚踹了上去,伸手夺刀,铮然一声刀刃出鞘,转手刀就架在了领班的脖子上。
领班瞬间被逼着后退了好几步,让出道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脖子上的刀,一句屁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蓝衣小公子手一滑,送他去见阎王。
北寰言淡然地走过,自顾自往大堂去。
凌信横了一眼这领班,冷哼一声,甩手就把刀还入那倒地跟班的刀鞘里。
力道极大,带着那人往后退了几步。精准度极高,看得三人皆是一愣。
凌信伸手,指了指这三人:“你们三个的命,暂且赊在我这里。回头找你们算!”
说罢便拍了拍身上的灰,跟着北寰言出了大牢。
衙役们哪里见过这么跋扈的人?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追上去。
北寰言走路不快,边走边看这沁春城府衙,修得崭新。
凌信跟上,略微错了一步跟在北寰言身边。
那三个衙役虽然在府衙当差,可他们办案子多是混迹江湖,时间久了多少知道一些江湖规矩。
这短发的蓝衣小公子这个年纪,有这等身手,恐怕确是江湖上哪个名门世家的小公子。
犯了事不跑,在大牢里安静地等了一夜,听到大堂提审丝毫不慌,明显是有备而来。
那领头的衙役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这沁春城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气场的少年人。而且今晨有人来报案,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放火烧街。
真是邪门了,这地方怎么忽然会窜出来这么多惹事的小孩?
北寰言走到大堂,见府衙大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四品绯色官服的人。
那人面相精明,胡子稀疏,双手撑在案牍之上,头顶挂“明镜高悬”
巨大匾额。
府衙大堂宽敞明亮,门楣极高。
两侧摆着回避匾额以及八根比北寰言手臂都粗的廷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