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璧:“也许凶手以为这?两个女娘都得?罪了他?他杀人手法残忍,癖好特殊,有招摇泄愤之意。有时候所谓的得?罪,不过是?一种移情。有些人心里恨透了某个人,可偏生不能杀了她,于是?就?把愤怒发泄在有相似之处的女娘身上。”
谢冰柔没想到居然能从元璧口?中?听到这?样具有科学道理的一番话。事实上很多连环杀手都会挑选具有一定特质的受害者,作为自己发泄愤怒代替品。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只不过是?在反复杀死同一个人。
元璧显然是?个善于观察人性的人,他内在绝不似外表那般沉闷。
这?时马车经过了一条小巷,元璧却忽而勒马停住了脚步。
他皱了一下眉头,侧头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谢济怀有些错愕,他本来想摇摇头,不过又赶紧呼了几?口?气。
空气中?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若不仔细留意,必然是?不能察觉。
元璧善于调香,许是?因为如此,元璧的嗅觉似也比旁人要灵敏些。
这?条小巷既深且暗,只巷口?映入了光辉,落在了元璧骑马的身影上。
元璧只不过略顿片刻,就?跳下了马,踏入巷中?。
谢冰柔从马车上下来,显然是?想入巷看个究竟。谢济怀本来心里有些惧意,面色也是?变幻不定,但眼见连谢冰柔都随之入内,自然也是?匆匆赶上去。
随行的还有侍卫若干,谢济怀也稍稍放心。
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
谢冰柔凝神望着元璧的背影,元璧的背脊挺直,一片手掌按住了腰间剑柄,呈蓄势待发状态。
倘若遇到什?么危险,元璧大约会第一时间生出反应。
不过谢冰柔倒是?觉得?遇险可能性不大。她眼尖,之前在巷口?发现了血迹。可那些血迹已经是?干涸的血迹,血液凝固有一段时间了。那自然不似官道旁的那具女尸,发现邓妙卿时,邓妙卿的血液尚是?温热未凝固,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也是?因为评估了风险,谢冰柔方?才是?踏足巷内,她自然不是?个罔顾自身安全?的女娘。
谢冰柔的惧意没有谢济怀的那样深,她甚至还颇有余暇,思索这?深巷之中?究竟发生什?么案子??
是?泼皮斗殴?还是?持械抢劫?
纵然是?天子?脚下,也是?会有那么一些恶性案件发生的。
然后,谢冰柔就?看到了一截白色残秃的树枝在面前摇曳。
巷中?没有阳光,自然也没有什?么树木。谢冰柔看到的也并不是?树木,而是?一截女子?柔美?、雪白的手臂。
一具年轻的女尸被?人倒吊着挂在了墙壁之上,她足朝上,头朝下。而整具身躯的支撑点是?一柄长枪。那枪从她肚腹刺穿,将整具残缺的身躯钉在了墙壁之上,形成一副极诡异可怖的画面。
血水顺着她唇角,淌入了她大大睁开的眼睛里,似将死去女尸的眼珠子?染得?通红。
可谢冰柔却死死的盯着那截倒垂的手臂。
小巷窄长,自然会形成急风,于是?女尸的手臂也是?会轻轻摇曳。
那雪白的手臂摇曳,就?好似风中?的树枝,如此招展。
可这?手臂纵然是?树枝,也不过是?秃了的树枝。那手臂手指被?斩断了三根,血迹早已经干涸。
这?样的画面映入了谢冰柔的眼里,使得?谢冰柔身躯轻轻发抖。
她死死的咬紧了牙关,却按捺不住身躯发颤。一瞬间,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顿时涌上了谢冰柔的脑海之中?。
她想起了两年前的事,那时候秦婉尸体残缺的手掌也是?这?般光秃秃,被?人削去了三根手指。
谢冰柔窥见了自己心魔,一时竟微微晕眩。
胤都的正街繁华热闹,行人如织,正是?一国之都的繁华气象。可距此繁华几?步之遥的暗巷,却藏着这?么一个可怕血腥的风光。
梧侯府中?,服食了五食散的薛留良越发神识恍惚,飘飘欲仙了。
这?样恍惚时,薛留良内心的一缕恶意却是?愈发加深。那些平日里压抑着的,不能被?人知晓的心绪,如今却是?浮起来。
别人以为他不喜欢元仪华是?因其太?过于强势,可还有一个秘密,是?薛留良不能为外人道的。
这?个梧侯府需要元仪华,却未必需要自己这?个少君。
就?连阿父如今也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孙儿身上,而不是?在意自己这?个儿子?。
薛旭年纪虽轻,却是?薛家未来的希望。元仪华借助生了这?个儿子?,就?以此取得?一些资格,开始蚕食他这?个丈夫所拥有一切。
他恨不得?元仪华去死!
他对元仪华可不仅仅是?不喜,而是?想元仪华去死。而这?样念头,他自然绝不能宣之于口?。
元仪华并无大过,也将府中?上下治理得?十分妥帖。更何?况一个男儿虽可厌憎自己的妻子?,但却绝不能畏惧自己妻子?,那样便显得?失去了男子?气概。那他对元仪华便只能疏远不屑,不能露出嫉妒。
可现在伴随薛留良的五石散药性发作,那些平日里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就?好似池底的污泥一样被?翻出来,散发出酸臭气息。
他想,倘若自己这?个妻子?会消失,也不知晓多好。
床上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小包裹,薛留良也不记得?此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房间。他不免大口?大口?喘气,近些日子?里,他是?第二次发现一些沾血的女子?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