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翻腾起一阵和言语相背而行的甜蜜,撇嘴的同时,没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
徐麒文突然问了我一句,“我听小茉说你做的不错,上手很快,而且下个月你们要在米兰办春季大秀?”
“嗯。”
我点点头,但稍有犹豫,“说起来我最近在网上看了不少消息,关于你还有华宸集团……”
自从陈小茉和我透露了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以后,我就始终惴惴不安,敌暗我明,虽然徐麒文身边的安保更加周密了,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内部问题比外部更危险。
我没有问过这件事,我知道他怕我担心,所以即使伤口发炎溃烂或者下雨的时候骨头疼,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打开一本书,伴着窗外的雨声和潮湿的水雾看。
这是我头一次在他面前提到。
他不怎么在意地轻轻揭过,“商场如战场,何况是唾手可得的利益。我爸之前的体检报告,他身边有人透露给我,状况不是特别好,大小毛病不断。他提防着我和小茉,但是却对这个突然现身的私生子非常信任,不管其中有什么内情,如果我是他,我绝不会放过这个一举跃升的好机会。”
华宸集团目前在国内综合排名一直在前五,而且这些年随着商业版图的不断扩大,每年的估价都在上升,股市预期也是一片大好。
普通人就算勤勤恳恳打工三百辈子也赚不到人家一个手指的钱,如果我是那个人,为这样唾手可得的诱惑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值得。
我轻叹一口气,却也觉得无可奈何,“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话我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在法治社会,还有人会选择这种方式……实在是感觉可怕。”
徐麒文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走,我去机场送你。”
我垂了下眸子,“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毕竟艺术的事我不是内行,何况小茉也去,公司总不能没人盯着。年后还有一批新款上线,工厂的打版我还没看……”
徐麒文原本在静静地听着,到这他突然问道。
“别是因为我吧。”
我有种被戳中心事的心虚感,但还是嘴硬道。
“没有的事,你有那么专业的团队保护,我反而碍手碍脚。”
“是吗?可是每次拯救主角的都是爱人的那滴眼泪啊。”
今天的徐麒文像一个诗人一样,金句频出。
倒是让我很不适应,大家都以为他是那种花心公子,或者是冷酷冰山男,可是深入接触下来,他也是个平常人,只不过在物质方面取得了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我只不过是因为要工作……和你可没关系,不要臭屁啦!”
他笑着问我,“真的吗?”
我咬了咬牙,还是在这和煦的微笑中败下阵来。
“哎呀好了,我承认还不行吗。是,我担心你,我害怕你出事,甚至最近总做各种噩梦,梦到见不到最后一面……啊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就当我瞎说,你肯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徐麒文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不算胡说,我在美国上学的时候,还有人雇杀手取我命呢,只不过没成功。”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这……几次?”
“三四次吧。”
我惊讶得不得了,“怎么会,为什么会这么做?”
问完我又觉得自己很蠢,还能为了什么,徐麒文和陈小茉的母亲出身高门,那些亲戚又岂是吃素的,而且据说陈家老两口撒手人寰的时候给女儿和两个外孙外孙女留下了一笔不菲的信托基金。
但凡有一个人出了意外,其他人都会蜂拥而至,何况那时陈夫人就已经被精神疾病折磨,根本无心去办理接管手续,据说还是当时的陈家二伯出面,和徐建明的代理律师共同办理的转让手续。
更别提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兄妹俩。
这事是我先前去搜索华宸往事偶尔看见一个小网站报道的,当时还半信半疑,现在看都是事出有因。
徐麒文摇摇头,无心解释般轻松揭过,“这不重要,重要的事我现在还好好活着,而不是如他们的愿,下黄泉了,嗯?”
“可是……不怕万一,就怕……”
“没什么可怕的。以前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看相,说我命硬,那么自然就难杀得很。”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而且在现实层面我也帮不上忙。这就好比两个武林高手对决,此时此刻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大喊,快停战吧,你们影响世界和平了知道吗。
我想这个人如果没有主角光环,那么必定是不知死活的炮灰一枚。
现实的困难是要面对的,客观因素也是不能不考虑的。
我鼓起勇气,坚定道,“那就让我陪着你好吗?那个对赌协议的事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我不懂,可是我深知来者不善,我做不了别的,但是我希望你遇到难处能和我说说,而不是一个人硬撑或者苦熬。”
徐麒文道,“可是,万一我输了呢?”
“我不怕你输。恩恩怨怨,对错是非,我和你共担。”
徐麒文定定地看了我两秒,随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笑自己一般,有些释然和欣慰地温柔说道。
“好,我答应你,会赢的”
《百年孤独》里有一句广为流传的经典句式——
很多年以后,主角又会回想起那个不同寻常的清晨。
当然,这不是原话,而是一句变体。
我合上书,身边的小家伙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胖手。
奶声奶气的小姑娘道,“妈妈,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