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月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一会,把医生开的药吃了,看了看时间发现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江漾竟然没有下楼来找她。
江漾很黏她,在家的时候只要她离开一会儿,他就满屋子,楼上楼下的到处找,到处喊她的名字,找到了才罢休。
此时竟然没动静,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推开门走出去,扫视一圈,发现周叔正站在落地窗边朝着外面看,陆星月迈着步子过去,“周叔,江漾呢?”
周叔回头,示意她看外面,陆星月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雨已经停了,江漾正在院子里吹泡泡,他换了身黑白细条纹的棉质休闲家居服,浅色裤子,身形挺秀修长,头发还湿着,在院子里边吹边小步的走动了一会儿,转而到秋千椅上坐下了,鼓起腮帮,继续吹。
满院子大大小小的泡泡飘走的飘走,破裂的破裂。
江漾突然将泡泡瓶拧紧了,微微扬起脸来,睁大眼睛,神情空茫的盯着昏暗的天空发起呆来。
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将他笼罩住,莫名的透出几分孤寂和冷清。
陆星月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揪的一疼。
周叔好像跟陆星月有同感,表情心疼,沉声一叹,“他这是伤心了。”
看出来了,也感觉到了。陆星月转过脸来问他:“周叔,程小姐怎么样了?”
周叔摇摇头,“让她走了,少爷不喜欢她,以后不会再跟她见面。”
周叔顿了顿,声音稍微低了些,“少爷虽然有些东西弄不懂,但其实很固执,我怕再这样继续下去会适得其反,唉,少爷条件这么好,要是他小时候没有……没有出事,现在何至于此!”
周叔眼睛一下湿润了,他抬手蹭了蹭眼角的泪,非常伤感。
陆星月表情微凝,小声问:“江漾小时候?他出什么事了?”
她其实曾经有猜测江漾是不是天生的傻,可听周叔这么说,很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
周叔或许是太需要宣泄内心糟糕的情绪了,他也没有再隐瞒陆星月,悲痛的道:“陆小姐你不知道,少爷并不是天生就是傻的,相反他很是灵巧聪慧,不到一岁就会说许多话了,当时老爷夫人都很高兴,周围的人也说他长大以后一定会很优秀。谁知……老天爷不长眼,少爷快两岁的时候,有一回发高烧,家里的一个保姆为了抢功,竟然没有先告诉其他人,而是私下里给江漾喂退烧的药。”
陆星月心头一紧,蹙眉看向他追问道:“药有问题?”
周叔痛恨道:“药没问题,可是她、她无知愚蠢,竟然给少爷喂了超出剂量二十几倍的药!”
二十几倍??陆星月彻底无言以对了,目光转向窗外江漾仿佛定住的那道孤单的身影。
她小时候带过陆星曜,知道小孩子的药有的是按照身高体重来的,医生都会叮嘱,用量非常严格。一般只要有点常识的人就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这个保姆要么是真无知,要么就是故意伤害。
可是如果她是真无知,江家这种显赫的家庭怎么会请到如此差劲且不专业的人来照顾江漾?
莫非……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周叔对此好像也有未尽之言,但脸上隐忍着最终没有继续。
他望着外面突然站起身来继续吹泡泡的江漾,语气怅惘的道:“少爷虽然被送到了医院抢救,但是造成大脑损伤,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从医院回来后,人也变得呆呆傻傻,反应迟钝,话都不会说了,夫人在家里哭了整整一个月……”
陆星月听得怪难受的。原本应该拥有美好前程的富家少爷却因为一个保姆的失职而毁了一生,越想越令人痛心。为什么会有如此不负责人的人呢?
江漾如此好的相貌,如此好的家庭,天之骄子,如果没有变傻的话,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扎堆了,哪里会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相亲还遭到对方的挑拣和背后的轻视?
“夫人这些年常在国外,也会询问一些名医,可惜啊,带着少爷出国治了几次,都没有太大的好转。”
陆星月安慰道:“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会有机会的。”
周叔感慨道:“希望吧,我只想少爷走的路能平顺一点,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他对他好有耐心,而他也喜欢,离不开的人……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真的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