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碰到苏乙的背,谢斯聿觉得苏乙可能是撒了一点谎,因为苏乙身上暖乎乎的,比自己的体温高多了。
苏乙应该是害怕。
而在寺庙过了那么次年,熬了那么多次寒冬,却不知道能有这样睡得暖和的方法。
苏乙动来动去,他喜欢在睡觉前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谢斯聿提醒他:“明天还要早起。”
“哦。”
于是身旁再也没有了活物动腾的反应。
第二天听到打板声,苏乙先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坐起来,身边早已没人了,就这样垂着头坐了半分钟,听到外面人的脚步声,才赶忙快速穿衣服。
天还没有放明。苏乙排着队去吃了早斋,眼睛很酸,大冬天的,他没有办法不去敬佩比他们起得更早的师父们。
念完佛,又到了抄写经书的时间。
苏乙写了几个字就没有耐心了,板凳上有什么东西让他坐立不安,他半个身子扭来扭去,望眼,时间却只过了半分钟,他小小地叹息了一声,于是忍不住转头看旁边人在干什么。
谢斯聿坐姿比他端正,握笔有力,写出来的字挺拔整齐。苏乙不多一会儿脑袋歪了歪,偏头就睡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最后因为一个人打喷嚏,苏乙才惊醒。他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墨笔,此时手上沾着了一些墨水,余光扫了旁边的座位,谢斯聿竟然还在一本正经地抄写经书。
后面林师兄把谢斯聿和苏乙喊了过去,安排他们去后山捡柴。厨房门口有两个背篓,林师兄又从工具间给他们找来了镰刀和手套。
“注意安全。”
苏乙还在戴手套,谢斯聿就已经把大一点背篼背起来了。后山的路便是羊肠小道,越走越安静,来到师兄所说的竹林后,两人开始忙碌。
他比谢斯聿先捡完柴,寻见一处整齐平稳的大石头。
冬天山里的枯草还不深,人躺下在石块上,脚边的草塌了一半,苏乙四肢都贯着一种淡淡的酸疼,天空依旧是灰冷的,山风很大,他半闭着眼。
平静如死,世界有一种永久消声的静谧。以至于他听到自身不怎么安宁的心跳声。
在此时,谢斯聿的半个身子很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谢斯聿左手拿着柴刀,右手夹着几根木柴,他俯视着地面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眸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湖。可能不理解苏乙为什么突然就躺在石头了。
谢斯聿忽然问道:“你的腿…是怎么不好的。”
关于自己瘸腿的经历,脑子里的记忆所剩无几,但苏乙还是仔细想了想:“我妈说是因为车祸,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车祸两字,谢斯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记不得?”
“我妈说当时我的脑子也被撞到了,就忘了很多事情。”
苏乙笑了笑,“是不是很可怕,我现在只知道腿不好了以后的事情。”
“但想想当时太小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忘了就忘了吧。”
苏乙侧过头,发现谢斯聿还在盯着自己,便问道:“那你呢,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很久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