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已经经过“过堂”
了。事后,他写了份长长的信,系在猫头鹰菲菲脚爪上寄给衣身。信中,多半是抱怨之语——委员会成员多么冷酷无情啦,多么啰里啰嗦呀,多么耳背啦一遍又一遍地问同样的问题。。。。。。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信的末尾,乔纳森气愤地写道:“明明我是差点死掉掉的受害者,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好像我是凶徒!居然如此对待我,还有没有人性啊啊啊啊——”
秘境种种,衣身已经向瑟西夫人详述了一遭,听得她心惊胆战。她心疼地搂着衣身,柔声道:“亲爱的,你真勇敢!我为你感到骄傲!”
衣身挺了挺小身板,反手指着额头,“算不算勇敢者的徽章?”
“啊,我更愿意这徽章是挂在你胸前的。”
瑟西夫人喃喃道。
由于不是考试委员会的成员,瑟西夫人并不晓得秘境中是怎样安排的。不过,对于衣身所说的狼人和红毛猿的怪异,她留了个心眼,吩咐衣身不要把这个情况告诉考试委员会。尽管不明白狼人和红毛猿为什么会出现在秘境中,可经验丰富的瑟西夫人有个直觉——考试委员会再怎么抽风,也不会把这两个怪物放进秘境中吧?!
考试委员会的成员们就是一群么得感情的怪物!除了利普斯教授!可惜,利普斯教授和普鲁迪校长去教育司开会了,审查工作由菲利亚斯教授带着其他委员会成员一手把持。
正如乔纳森事先提醒的那样,成员们各个儿都板着脸,仿佛谁欠了他们八千块钱似的,嘴角都是如出一致的下撇,就连下撇的弧度都一样,仿佛现从生产线上取下来按到他们脸上似的。
而他们质询的态度,更令人气恼。
冰冷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腔调,盯着个芝麻豆儿大的细节反反复复地追问,就差举着放大镜凑到衣身眼珠子跟前,细细分辨她眼神中的情绪是真是假。
终于,衣身忍不住了,抬起手捂住额头,呻吟道:“——我头疼——”
气息奄奄的语调搭配苍白的脸色,成功地唬住了还要追问不休的家伙。
逃出生天的衣身慢吞吞地扶着墙,一步一挪地走向询问室的大门。她低着头,纤细的颈子仿佛不堪重负般,令人心生怜惜——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硬邦邦的声音:“有关此次询问,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同时,请做好二次询问的准备!”
他娘的!成功伪装成病娇花的衣身气得差点儿破功,险没破口大骂——“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啊啊——”
回到教室里,衣身受到了乔纳森的热烈欢迎。
“过关了?”
他悄声问。
衣身摇摇头,没精打采道:“还有二次询问。”
“啊?”
乔纳森大惊,无限同情地怪叫一声,“你好可怜。节哀!”
衣身气得就给他一拳头,“等我死了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两人正在轻松地嘀嘀咕咕,一团阴影突然出现在头顶。
“哟——快让我们看看!受了伤的魔法笨蛋,真是可怜喏——”
不用抬头,衣身就能听出来那是讨厌鬼美京子的声音。
美京子出现了。那么,她的死党阿努莎也随即开腔:“虽说受了伤挺可怜的,不过,不及格就是不及格,装虚弱也没用!我们魔法师可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哎呦呦,阿努莎,你可真单纯——”
美京子与死党一唱一和,“别忘了,人家可有个有钱的养母呢!那么大一座城堡,啧啧——你说,如果有人拿出一大笔前来贿赂学校,以换取考试及格,会怎么样呢?”
“你说什么?”
乔纳森“嗖——”
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美京子。
“又没说你,你心虚什么?”
人高马大的阿努莎上前一步,将美京子挡在身后,与乔纳森对峙。她冲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衣身冷笑,“真正该心虚的人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是被我们说中了?”
她高昂着头,环视着四周,“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诚实正直的魔法师,决不允许弄虚作假的恶心玩意儿败坏学校的风气!在秘境中受伤的学生不是少数,可因为怕死就逃之夭夭的人,却没几个?哈——平时总是吹嘘自己如何勇敢的骗子,显露原形了吧?以为借着受伤就可以博取同情吗?呸!做梦!不及格就是不及格,再怎么耍花样都没用!魔法师的实力可不是靠着谎言来体现的!”
“怕死?”
乔纳森大声辩驳道:“那是你们运气好,没有遇到危险,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换做你,你一定会吓得哭爹喊娘!”
衣身略略走了下神,没来得及拦住乔纳森对嚷,结果便听到了这句不经大脑的话。她绝望地捂住额头——方才被考试委员会的成员们追问不休都没事儿的脑袋,这下是真得疼了。
果不其然,乔纳森话音未落,便招致了一干愤怒的反驳。
“你再说一遍!我们没有遇到危险?”
一个架着眼镜的小个子男生,冲过来,指着自己绑着绷带的手臂,嚷嚷道:“秘境中的危险可不是只有你遇到过!我的手臂断了,但是我坚持道最后!阿努莎说得对——魔法师是凭实力说话的!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只会在危险面前捏着喉咙喊‘救命——’。”
“你胡说,我没有——”
乔纳森大吼。
“你没有?那求援符是谁发出来的?哦,对了,的确可能不是你!”
美京子适时插话,火上加油,“你们可是一伙儿的,对吗?你没有,那就是她了?反正,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说——”
她斜睨着衣身,捂嘴吃吃娇笑,“你是在为某人打掩护?其实,胆小如鼠的是另有其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