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长年累月地被熏出焦黄的颜色,将军想着那个“华金”
,又想起五十年前响应领袖而走进巷子里的自己。
实际上,哪有什么“走进”
呢?他本来就出生在那里。只不过,杀人的功勋让他翻了身,带着同胞妹妹走出来了而已。
他的那些堂表兄弟姐妹们有的也走出来,有的永远留在那里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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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比今年十八岁,他的皮肤是健康的棕色,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整洁。他喜欢朋友喊他小冯来曼——就像他的外婆总会喊埃德加·冯来曼将军为“老冯来曼”
一样。
他也叫“埃德加·冯来曼”
,只不过,为区分,家族里都喊他“德比”
。
或许有一天,德比也会变成另一个“埃德加·冯来曼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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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在草坪上翻了个身,树上有乌鸫在叫。他的心脏正在肋骨掩护下有力地搏动。他觉得自己应该想个办法去救宝琪。
而在数十公里外,山丘上的湖泊安静地看着月亮——它们对视着,用那双无形的眼睛。
1号突然抽抽鼻子,他无处可去了。
“我算不算一个蠢人?”
他念念有词,“如果不是我坑了宝琪,我们现在应该还在那栋房子里。”
“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
灌木丛里,托特抖落头发上的叶子,他站起来,走到1号身边坐下,“世事无常,你不能回避一切风险。”
“要我说,你们早就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他说,“领袖,或者领袖夫人抖一抖手——你们那小小的鸟巢就会被打下来,回到你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去。”
“你觉得这里是我应该待着的地方吗?”
1号盯着疯子,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疯子却大声笑起来,他说:“难道不是吗?年轻人,你在这里本来就没有合法的身份。像你这样的人没有地位,又没有知识,还没有家族,只能靠着你那个同样一无所有的机器,你们能走多远呢?”
“倒不如说,命运只是把你们又放回应该放的地方。”
“你说的命运难道是指‘领袖’吗?”
1号无法接受地朝他大喊,“那我这在里跟在外面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上等人主宰我的一切吗?”
“本来就没有区别。”
疯子语气冷漠,“怎么,你是来这里寻找新生活的?”
1号语塞,一股气堵在胸口。
“好了,年轻人,马上要下雨了。如果你不想被雨淋湿,高烧死在野外的话,可以去我们的山洞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