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钰终于清醒了些许,他兀地松开了手,只觉头痛得厉害,周遭耳鸣声渐响。
指骨被捏得泛白,他偏开了头去不愿再看她。
他道:“今日是我失态了,你先出去吧。”
他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那副样子,斯文冷静,方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假象,但,脸上未曾退去的戾气昭示着一切。
明无月不争气地擦了擦泪,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将陈之钰逼迫至如此失态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她。
她闷着声道:“对不起。”
嗓子还带着说不出的哑。
当初先皇后难产而亡,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对不起。
林姑姑离开皇宫的前一夜,也同他说对不起。
陈之钰想让她闭嘴。
他不想要听到她说对不起,那像是离别的时候说的话。
可他没有开口,只是眼眶竟也红了,冷白如玉的脸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惨意。
两人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明无月出了书房,而陈之钰也没有拦她。
明无月回了住处,隐约还能听到陆玑的哭声,而恰好就碰到了气势汹汹要去寻人的陆舟。
陆舟同陆玑虽不曾多亲近,但终究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见人哭成了这样,又怎么会坐视不理。他问陆玑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说,不管陆舟怎么问,她也只一个劲地埋头哭。
陆舟从这处出来,明无月从外头进去,t两人将将好打了个照面。
明无月看他那个架势,便知道他定是要去寻陈之钰讨说法了。
陆舟见她眼眶发红,也知她方才定是哭过。
他暗骂了一声,道:“这陈之钰是发了什么疯。”
怎么疯起来,谁都咬一口。
本他只以为是陈之钰不怎么喜欢陆玑,或许就说了些重话,将人惹哭了,却不想,从外头刚回来的明无月也是这幅样子。
以往之时,明无月在他面前从来是张牙舞爪之态,凡是见了他便没能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今日,她哭成这样,直到现在脸上都还有未曾干涸的泪痕,月光下,面色看着都带了几分苍白之气。
他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作何反应,竟就这样怔在了原地,平日里头狠厉果决惯了的人,现下看着竟有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明无月先开了口。
“你要去找殿下。”
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陆舟终是回了神来,平定了思绪后他故作无所谓道:“寻他又如何,同你有什么干系吗。”
他说话不好听,明无月早就知道了,可她也只是冷冷看他,而后道:“你别去找他了,他现下心情不好。”
说完这话,她就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去,只给陆舟留下了一个背影。
身上分明穿着厚重的冬裳,可身形瞧着竟那样瘦弱。
陆舟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竟也难得没有因为明无月这样无礼的举动,而再追究下去,只是忍不住嘟嘟囔囔骂道:“一个两个都有毛病,在他那里寻了不痛快,把气撒我身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