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无月说起这话,语气清清柔柔,一字一句,不带偏颇。
宋姑姑本以为明无月被提及这事或是羞涩、或是些许得意骄傲,但却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一番话。
她说,一切都是因为殿下良善。
宋姑姑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几分赞许,或许也是没有想到她能有这样觉悟。
但她道:“殿下是良善,可决计不是愚善。他不是待谁都这样好,待你好,你自有你的过人之处,受着就是,不必推诿。”
宋姑姑叹道:“先皇后走后,殿下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了,继后心思不纯,大皇子为人阴私,殿下若是一味的愚善,如何能过活到今日。”
这是明无月第一回听到关乎陈之钰从前的事情。
她从前最多也只是知道先皇后死得很早,而且就连知道这些,也都是因为他和陆家沾亲带故的缘故,其余的再多的,明无月也无从知晓。
她能从宋姑姑这短短几句话之中,感受到陈之钰过去的生活有多不好过。
宋姑姑对她道:“你是林姑姑带来的人,他自照顾你一些,但你万万不可恃宠而骄。”
宋姑姑提点了明无月这一句,但明无月有些不明白,恃宠而骄?她哪门子恃宠而骄了。
既宋姑姑愿意开这个口,想来也不是想藏着掖着,明无月直接问出口,道:“姑姑是何意,可否明示?”
宋姑姑直接道:“你来这里也有那么些时日了,怎同她们的干系处成了这样?后罩房这处,现下还没有寻到人愿意同你说话。”
原是这事。
明无月垂了眸,回她道:“我没有恃宠而骄,不愿去同他们说话,是因她们不大喜欢我。她们不喜欢,我就算是舔着脸上去,也要惹了她们的厌。”
宋姑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本想说的话就被尽数噎在喉中,上下不得,最后也只沉沉地叹了口气,不再劝什么。
她年纪小,面子薄,自然舍不下脸去同人说话,但这宫中,若一个人一直遭着旁人排挤,岂好过活?
人教人教不会人,事教事一次就可。
宋姑姑闭嘴不言,往后只要叫她在这事上吃一次苦头,就什么都能明白了。
两人又说了些许话,宋姑姑便放了明无月回去。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去,云卷云舒,日落t西山,就在这日傍晚,东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舟从大理寺下值之后,便直接往东宫来了,他的身上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
东宫的主殿处植着一株茉莉花,九月初旬,茉莉仍旧散着沁人的香气。陆舟来这处的时候,明无月将好就在院子里头浇花灌树。
陆舟迈着大步进门,明无月正背对着他浇花,并未注意到外头有人到来,她先是听到了周遭宫女朝他行礼问安,这才反应了过来。
“小侯爷万福。”
明无月听到这个声响,拿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没注意洒了一些水出来。
没想到陆舟今日竟来了这处,明无月怔愣在了原地,待回过来神之时,那道绯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此处,进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