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文红年龄还大的扁担就此落地,文红喘息着透过眼前散落的头发,看向地上的文青。
文青歪斜地倒在地上,抱膝的双手不断颤抖,脑袋埋在膝头。听到扁担落地的声响,他不受控制地轻颤一下,啜泣声变得更加急促,他不敢抬头,只能用力抓皱裤腿抱紧膝盖骨。
只一眼,文红就没再看他,漠然来到水缸前,打水洗手。
水缸内荡漾的水面清晰的印出文红此刻的模样,头发散乱像个疯子、眼角戾气未退、嘴角抿紧一条深浓的纹路自嘴角蔓延自鼻侧,看起来极为可怖。
文红发散的瞳孔逐渐聚神,目光直直落在水面倒影上,时间仿佛在她的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盯着陌生的自己,文红久久未动。
这一瞬间,文红觉得这张脸极为熟悉,这个面目可憎的样子,像极了酒后殴打她的父亲。
手上方才攥紧扁担留下的红痕余热未消,不知来自哪的一阵风刮过,文红却觉透心凉。
她像是突然被惊醒,用力地将手中的水瓢重重砸向水面,水瓢正中那张可憎的脸,在水缸内溅起大大的水花。
文红愤怒而又惶恐,她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只能无力地跌坐到地上。
她艰难地抬起手撑住脑袋,文家人离开了,但又像是没离开。
他们如附骨之蛆,不断吸食文红的骨血,一旦沾上就不肯松口。
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文红不受控的抖成筛糠,目光涣散的看着不远处的文青,空洞的眼眶内留下来自文家人出事以后的第一滴眼泪。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活成了如同文家人一般可憎的人。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一辈子都逃不出文家人为她镶筑的牢笼。
文红连滚带爬地往前抱住文青,想要从他的身上汲取温度,“不……我跟他们不一样……”
她绝对、绝对不会重蹈文父的覆辙!
文青茫然地抬起头,见到文红神情难受,他奋力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将她抱紧,拍着她的肩膀喃喃安慰道:“不哭……青、青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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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姐……”
江眠的思路猛地被打断,合上剧本抬起头,就看见任度捏着剧本别扭地开口,神情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尴尬。
见江眠看过来,他赶紧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剧本摊开,指着其中一场戏问道:“这里我有点不太明白,能给我讲讲吗?”
“行啊,我看看……”
江眠凑过去看着任度指着的地方,组织了一下语言正准备说话,就被场务打断了。
场务凑上前来,略微紧张地开口,“江老师,下场戏需要在这边架个机位,能麻烦您换个地方吗?”
江眠休息的地方就在场边,与拍摄场地挨得很近,方便她平时观摩学习,因此听到常务的话,她并没有怀疑。
胡导虽然大方向上喜欢放任演员自由发挥,但在一些细节方面总是格外龟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