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玉符底部摩挲一阵,拂过那些篆刻繁复的纹路,她目光冷冷地端视着那个字。
“雍。”
她忽地将它攥紧。
……
雍州府衙的街道外,高芥与杜洵在做今晚最后的分别,两人站在老榆树下,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
“太过分了些,您说是不?”
“……是。”
“如何能对着一个弱女子那样示威,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杜公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不会。”
“哎,好好安抚您闺女。”
高芥摇头晃脑地走了,杜洵佝偻着背脊立在原处,表情麻木,目光幽深。
不久人影一动,他挪步回府衙,半点脚步声也没有发出,幽灵似的。
待他推开自己位于府衙西南角的小院的院门,却是脚步一顿,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那点着灯的灰石砖房。
院中静悄悄的,他合上院门走了进去。
房门没有关,“杜初月”
正独自坐在里面,身披素袍,头发微湿,满头长发单用根红绳松松地系着。
她坐在他平日用饭的木桌前,用手转动水杯,手边放着当初他给的那块玉符。
“阿爷回来了。”
她的声音轻缓平静。
杜洵微微躬身,迈步走进去,顺手带上门后,房间顿时变得狭窄逼仄,桌上那盏火烛就能将整个屋子照透。
“卢侍御。”
他低低道。
“杜初月”
忽然轻笑,“杜公原来还记得我的身份,我只当日子久了杜公真将我当作杜初月,您的爱女。”
杜洵敛着眸子不说话,背脊越发弯曲下去,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模样。
她从桌边起身,走近他,“至我到雍州,杜公不仅对我不闻不问,还费尽心机将我与那雍州世子捆做一处,此皆因杜初月身份特殊,也就罢了。”
她倏然拂掉桌上水杯,声音凛冽,“但元桀私自豢养军将,你为何不报!”
今夜,直到她亲眼见到蒙朝那纯金手串才明白严府账目上那金额硕大的支出流向了何方,那账目上的数字名目竟然是牙外军军将的品阶。
元桀一直在通过他夫人娘家的财力在雍州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支牙外军不听命于雍王,也不听命于庾卓,而是元桀的私人军队。
杯中茶水倒流,填满了桌上的沟壑,棕色桌木被水侵染得像是暗红的血渍。
“你莫要告诉我你不知晓此事,杜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