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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府的公榜,大唐的武圣人昨日已册封潘郎为太子。”
段灵儿淡然地说道:“因此我与他此生都再无见面的机会。”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孩:“只可惜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回蒙舍也好,曲娘你去打包行李,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去。”
“我这就去!”
曲娘喜出望外:“用不用再和村民知会一声?”
“不用,我们需尽快离开。”
段灵儿淡淡地说:“我会修书一封,留在农舍,若潘郎有一日回来,能看到这书信,或许也能因此手下留情。”
“郡主是猜测李显会对泊头湖村动手?”
曲娘沉静地问道。
“若他只是闲散王爷也倒还好,可他却又当上太子。”
段灵儿凄然说道:“当朝圣人武氏生性多疑,行事又出了名地残酷无情。潘郎若是想顺利登基做皇帝,恐怕你我连带着泊头湖村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武氏绝不容忍自己的继承人与大唐敌人有如此一段隐秘之事。”
“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再放出飞鸽通知在附近的暗卫接应。”
曲娘说道。
段灵儿拿起潘绵为她雕刻的那只木钗。
以他在书院的薪水,并非买不起商贩手里的珠钗,可他见多了宫中的奇珍异宝,和璧隋珠,反而就瞧不上市井之物,非要亲手做一支丑的才能表达心意。
那时候她就已察觉这男子与常人是非常不同的,可最后却还是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心智。
不多一会儿,曲娘匆忙跑回来,神色镇定中带着一丝急切:“郡主,我们现在就得走。刚刚我去村外庙中的鸽笼里取信鸽,见到大批的亮甲军士正朝着村子这边围拢过来,看他们的架势,怕是天黑之后就会动手。”
段灵儿放下手中笔墨,神色凄怆:“他竟如此迫不及待?”
房间镜柜上放着一只简朴的木钗,红鹤将木钗拿起来放在眼前,一眼就知是位笨拙的工匠雕出来的凤凰衔珠,那凤凰刻得好像只禽头,许就是出自潘绵之手,要赠送给段灵儿的礼物。她随手将木钗放入怀中,随意拍去灰尘,坐在床榻上,深吸一口气,借窗外月光扫视着整个房间。虽然这已是她第三次回到这个房间,在黑暗中却又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房间布置极为简单,不过家具几件。因此搜索起来倒是更加方便了,她在黑暗中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索,企图能找到一些当初的痕迹给她一些提示。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太子府要犯下将整个村灭族的惨案,又为何要割掉别人的舌头?
直到天色发白,她用了整整一夜,将整个房间又翻了一遍,毫无所获。红鹤沮丧地坐在床边,因疲劳身体而不住地颤栗。
可如果你是一名需要把孩子藏破庙的女人,你会把线索留在哪儿?
巫柯在外敲门:“小娘子,我们去外面山中摘了些野菜,你也随时喝一些野菜汤吧。”
红鹤推开门,巫柯面色一怔:“小娘子,你生病了么?”
毛虎已经院落中生了了柴火,火上架着一只瓦罐:“我在厨房找了些炊具,拿去外面的湖中清洗干净过,小娘子你的面色为何如此苍白,眼下乌青,可是一夜未睡?”
“我只是在搜找线索罢了,不知段灵儿当时发生了何事,在那房间里我竟然一丝线索都找不到。”
红鹤就地坐下,端起碗筷,喝了一大口野菜汤,那菜汤滋味难以言喻,可她此刻饥肠辘辘也顾不上太多,捏着鼻子喝了整整两大碗。
“许是线索就没有留在房间里。”
巫柯说道:“假设段灵儿真是你的生母,她当日是将你放在破庙中,行事如此仓促,可能会把线索留在庙中也不一定。”
“那破庙我一开始就去看过,时隔十八年,什么线索都没剩下。”
红鹤思忖道:“不过再去看一次也无妨。”
说到此处,远远听见村口传来马蹄声。红鹤警觉地放下碗筷,巫柯与毛虎均拔出了长剑,时间不够让他们离开,此刻院中炊烟未灭,隐藏起来显然又毫无意义。
“一会儿我与巫兄冲上去的时候,小娘子记得骑马就走。昨日那胡老先生被我藏在县城外一所道观中,观主是我秘友旧识。小娘子报上我的名字,他自然就会好生款待。”
说罢毛虎迅速将那道观的位置告知了两人:“如果我们被官兵冲散,就在那道观中会合。”
第七卷第八章
两匹黑马来到小院前,下来两人,一位翩翩公子和一位俊俏郎君,红鹤轻轻欢呼一声,跑上前去:“班翀!邱牧!”
“鹤儿,你果真在此处!”
班翀高高兴兴地说:“我对邱兄说你不会逃走,定是会想方设法地破案。果然就在这里找到你。”
他走过来一把搂过红鹤,上下打量着她。
“我的天爷,我们还以为你两也被拘在县衙内无法出来了。”
巫柯也高高兴兴地走上前来说:“你们是如何找来这里?”
“还是先说说你们是如何逃过刺史府的人的吧。”
毛虎在一旁补充道。
“班翀公子正和我在户房中抚琴,他来向我求学长清段清二曲。”
邱牧说:“事发突然,好在班公子身手也不错,与我一起合力冲了出来。乐大人与夫人,还有燕大人一班人都被扣下。”
他说到此处见红鹤神色有异,又出言安慰:“不过你暂且不用担心,今早我们经过坊门出城时听说他们都被软禁在后院厢房中,并没有被投进地牢。”
“出城竟无人拦你?”
毛虎问道。
“我在县衙中只是名书吏,连官职都不算有,班兄只是县衙客人,他们的目标并非是我二人。不过城中目前到处张贴你们三人画像,极为惹眼,还是先不要回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