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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你在山林中将我击倒许是临时起意。毕竟在你的计划中,十八年前的姜宝是十八年后的阮英奇,都是要为你顶罪的人。可是你灵机一动,却将我掳了回来。”
“是啊,为何我要将你掳回来?”
席道长默然地说:“你可有任何证据,是我将你掳走?”
“掳走我,自然是为了放掉我。如若按照之前的方法故技重施,恐怕会让人看透你的把戏,若我能为阮英奇顶罪,就不会有人再往深处去想阮英奇是否在为你顶罪。”
红鹤胸有成竹地说:“你早知晓我的身份,两次假扮了路过的目击证人,让官府以为我曾经两次出现在凶案现场;然后你放掉了我,我自然会带着不良将找上门来,最后将所有线索诱到阮英奇的身上。这是一个计中计。就好像一个人带着面具盖住自己的面孔后,又再多带了一个面具。所以从头到尾,为你扮演十八年前姜宝的人不是我,而是阮英奇。而我只是阮英奇的姜宝而已。”
“小娘子将事情说得过于复杂了,这样并不能显得你很聪慧。”
席道长颤悠悠地说道:“不过你还是接着往下讲吧,我依然没有看见证据。”
“你要的证据,在第二名死者阳梅的身上。”
红鹤苦笑:“若说无辜,她也的确无辜。阳梅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妇人罢了,若不是勾搭上了你,与你有了苟且之事,也不至于死后被夫家嫌弃,至今也不愿将尸身领回。你在观中修行却始终淫欲不减,机缘巧合下你与阳梅暗中有了来往。你赠给她的平安符,她一直贴身佩戴着。”
红鹤从怀中掏出那枚平安符:“符纸我已打开看过,里面写有你两的名字。我想你不会干种蠢事,是阳梅的小女儿情怀在作祟。可惜她嫁给一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本就芳心寂寞,怀春不遇,又碰上你这种在欢场淫浸多年的老手,自然被你迷惑得神魂颠倒。因你们来往的时日太长,她知晓了你的身份,你才将她诱骗到荒宅杀害,然后在土地庙前假扮一名老乞丐,误导了官府。”
“是么?难道这符纸上的字不是小娘子你后来加上去的?”
“翟文豹啊翟文豹,你以为自己聪明,处处都能快人一步。可惜你不懂得女儿家心思,女人是需要倾诉出口的,特别是满脑子装满儿女私情的小娘子。她早将与你的龌龊事写信告知了娘家阿姐,在发现你细作的身份后她纠结于是否要和你断绝情谊,可惜她还没想通就被你杀害。这些事她全部悉数写进了给阿姐的家书。而她的阿姐在收到信后却因为害怕妹妹会因此惹上官非,没有报官。”
红鹤将巫柯带给她的那叠信纸拿在手中:“这可作为你要的证据?”
席道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三名死者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这个时机很巧妙,他和前面两人凑在一起刚好可以组成十八年前的金木水。这也许是你故技重施的原因,反正你已计划好要杀害这么多人,不如再来一次十八年前的计谋好了。不得不说你的化妆手法的确绝妙,你用煤炭染黑了自己的胡须和眉毛,那渔夫和老乞丐都演得惟妙惟肖,巫大人硬是没发现你与他们是同一人。可惜凡是都有痕迹,那日我来道观,见你道袍袖口的少许炭灰,你虽然事后有清洁过衣衫,却依然不小心留下值得推敲的线索。”
红鹤说罢,看席道长冷冷哼了一声。她继续说道:“接着说第四名,也就是死者阮英奇,他在成为你计划中的替罪羊后注定是要死的。我猜测在赵内被杀害之前,阮英奇就已死了,你将他塞进了炼丹炉中焚烧,这尸体就被你放在丹炉里好几日,先前被灰烬盖住隔绝了空气,取出来重新遇到空气后就变得臭不可闻。此处离西坊后山不到一里的路,要将尸体运送过去无需经过有士兵与不良把手的坊门。而且他身上还沾有炼丹炉中的药粉!你的炼丹炉就在后院,我们也可以随时查证,我相信尸体身上的粉末与你丹药粉末会一模一样。”
巫柯带人转身走向后院,片刻后将两顶假发和包用纸包裹住的粉末拿上前来。
“翟文豹,这一桩桩凶案,我说得对于不对?这些个证据,你还有何可狡辩?”
“我无从狡辩。”
翟文豹淡然地说道:“十八年前,我得到消息,我在军中细作的身份即将暴露,我却不知要出卖我的人是谁。为了保命,我在蒙舍国的指示下将知晓我细作身份的几人全数杀掉。事毕后,我就改名换姓来到这道观,为人传递消息,那北方的赵内所获取的消息通通经手与我,而阳梅的确与我来往了好几年。”
翟文豹长叹一口气:“只能说一步错了,步步都错。我原本出身名门世家,靠自己搏命来的五品官职,就因为把持不住美色诱惑,让我为他们卖命数十年。”
“怎样的美色,才能让你如此卖力,不惜放弃自己养尊处优的身份?”
巫柯惊道。
翟文豹轻轻抚摸着自己雪白的长髯,怅然说道:“我混进情场那么多年,只有那女子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出生后就被接回了蒙舍,至今已近二十年有余。我的儿子从出生起就在蒙舍国做了近二十年的人质。莫说是为他们传递消息和杀人,就算他们要我自裁,我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说到此处,他纵身向一侧的柱子撞去。
“休想死得如此干脆。”
毛虎喝到,一脚将他踢开,翟文豹在地上滚了几下,趴在地上低声哭泣起来。
“你还有很多事需要向广州都督交代。”
红鹤淡淡地说:“莫要着急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