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换过衣服的新月,坐在了榻上,依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失神,直到颦儿提了食盒来,新月才打起精神,从榻上直起身来,但还是蔫蔫的对颦儿说“放下吧”
“姑娘,这五味汤的骨头,奴婢从回来就熬着,熬了快两个时辰了,五味药材,是兼具药性和口味的,尤其是一位茱萸子,最是增香提味,吃了人也暖和。”
“还有呢?”
新月用手捧着脸,看着颦儿把汤端到自己的手边,她闻到香味,嘴角的笑容也就扬了起来,翡儿见还是颦儿有本事,不过是一碗汤,就逗得新月展了颜,她侧身坐在新月的身边,用烧热的银针,挑去她脚上的血泡,新月喝着五味汤,倒也顾不得…
“嘶…”
银针刚刚刺入水泡中,新月就疼的直皱眉“轻一些啊。”
“是,是”
翡儿用手帕擦干净水泡里流出的血水,又忍不住的说“姑娘啊,您说您从马上摔下来,摔的满身是伤,肋骨也断了一根,却不见姑娘喊疼半分,这样的小痛,倒是反应如此之大。”
“你是不知道姑娘的,姑娘的头摔成这样,也未见她喊疼,但是小时,有次与珊儿小姐一起荡秋千,秋千桩是新做的,砸的不稳,还没坐,杆子便断了,砸破了姑娘的手皮,姑娘疼的哭了一下午。”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且看,我手上不还有这么一道…”
新月翻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时看上去很是可怖的伤口,如今早就没有了,自己一时都想不起是在左边手上,还是右边手上,不由的感叹“这以前觉得,怎么都不会好起来的人和事,如今已然是完好如此了。”
说着,新月伸直了腿,对翡儿说“你来吧,这水泡,也要挑了以后,才会更快的好起来。”
“那姑娘可不要喊疼啊。”
“我尽量”
说着,新月紧咬着嘴唇,翡儿看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时间竟下不去手了。
“姑娘”
王嬷嬷进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新月抬手,王嬷嬷握住了新月的手,任由新月扑在她的怀里“又不是小孩子了,挑个水泡,都这般害怕。”
说着,王嬷嬷摸着新月的脸颊,又给翡儿使了个眼色,翡儿下定决心,两下挑破了新月脚上的水泡,新月由王嬷嬷哄着,倒也没觉得多疼。
新月像是累了,就这么伏在王嬷嬷的怀里,王嬷嬷摸着新月的头,她是新月的乳母,而她自己生的孩子,却因为风寒而夭折,对于她来说,新月跟她的孩子一样,她小时候也常常这般伏在自己的怀里,就连长公主有时都嫉妒,后来新月失去了母亲,在内外,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只有在她的怀里的时候,新月才会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王嬷嬷道“姑娘,普通姑娘到您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做了娘,您啊,若是有个孩子,定不会,像个耍懒的孩子。”
“我啊,怕是没有做娘的命,所以就可以一辈子做孩子,做嬷嬷您的孩子。”
“姑娘不可这么说,您是长公主的孩子,是有皇室血脉的金枝玉叶。”
新月听了,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嬷嬷疼我,嬷嬷难道不拿我当您的孩子吗?”
“奴婢不敢。”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王嬷嬷听了,还是笑了起来,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对新月说“只跟姑娘说话了,那两个孩子梳洗好了,在外面候着呢,要给姑娘您请安呢。”
新月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翡儿在新月脚上的伤口抹了药,用干净的布裹了,在穿上袜子保暖,刚刚盖上软被,王嬷嬷就领着两个孩子进来了。
张大和二妞并肩立着,进到新月的卧房,好奇的各处望着,张大见过一些世面,拉着妹妹不让她乱碰乱摸,二妞还小一些,又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跪在新月身边,眼睛还是咕噜噜的看,看见一旁的桌子上,有新月只吃了一口的饼饵,立刻就站起身来去抓。
新月皱眉,颦儿和翡儿上前,生怕她冲撞了新月,但是这孩子却在离饼饵一掌的地方,停住了手,转过脸,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新月,问“姑娘,这个饼饵,能给,能给小的吃吗?”
“这个我已经吃过了,那边有新的,你去拿那个来吃。”
新月刚才皱眉,也是不想让这小孩子,吃自己剩的东西。
“那些都是好好地东西,小的不敢吃。”
二妞刚才进来的时候,一定是看到了那些点心,只是并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