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坐在石凳上,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桌子,眼睛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岑令溪就立在一边的桃花树下,手里捏着那支糖人,秉持着闻澈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的原则,将手中的那支糖人剩下的部分吃完,而后手一松,竹签就掉落在了原地。
闻澈瞧着她也不说话,终究是没忍住,先抬起眼来看向她,问了句:“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声音中似乎压着什么情绪,不似平时那样。
岑令溪站在原地,反问道:“您想问什么?”
闻澈敛了敛眉,眸色有些晦暗不明,说:“我在城楼上看见了,都看见了。”
岑令溪稍稍愣了一下。
原来她那会儿看到的身影不是幻觉,那就是闻澈。
可她突然觉得这没有什么。
看见了又如何?
于是她将目光轻轻落在闻澈身上,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我也看见了。”
闻澈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一时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来。
只是觉得心口蓦地一痛,分明不是雨天,痛意却沿着脉络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头顶。
闻澈不免抬手支撑了下头。
岑令溪看着他不说话,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想回自己的屋子,却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被他抬手攥住了手腕。
力气大得很,岑令溪一时无法挣脱,她不由得回头瞪了闻澈一眼。
“还知道回来。”
闻澈说着缓缓放下支着头的手,缓缓起身。
一瞬间,岑令溪只觉得自己的头顶笼上了一道阴沉的黑影,和无数次一样,视线下垂,居高临下,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岑令溪不由得稍稍后退了下,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闻澈的。
闻澈有些湿热的气息轻轻拍打在她的脸上,“为什么去送他?”
岑令溪知道该怎样哄闻澈,很简单,只需要她低个头,温声软语两句,并说句以后不会了,闻澈便会松开她,这件事就会就此翻篇。
但是她不愿意。
她不想再对着闻澈虚与委蛇了,因为直到今日,她恍然惊觉,她之前所作的退却和让步,并没有换来什么,她所珍视的人,她一个都留不住。
她稍稍仰起头,直视着闻澈的眸子,反问了句:“为什么不可以?”
闻澈一噎,他没有想到,岑令溪会这么回答他。
而后他看到了岑令溪脖颈处那道浅淡的血痕。
侍卫告诉他,岑娘子用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处,以死相逼,他们不敢阻拦,只好放她出去。
闻澈的指尖不由得想抚上去,而后温声问道:“疼吗?”
但他话音刚落,指尖还没有碰上去,便被岑令溪头一偏躲了过去,他的手指就这么顿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