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梦却是奇怪。梦里的她一身嫁衣,俨然是一副待嫁新娘的打扮。
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但作为旁观者的萧妤却一眼就分辨出来,梦里的这个人不是她,而是真正的姜澂鱼。
她看见绛朱一边为姜澂鱼梳头,一边打趣道:“姑娘,姑爷一定是很爱重你,才会愿意以大祈之礼迎娶姑娘。”
镜子里,姜澂鱼嗔了绛朱一眼,“别乱说。”
画面一转,她便被蒙了盖头,由人一路引着进了新房。
坐在床榻上,姜澂鱼心跳得飞快。
喜秤挑起盖头的一角,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可当她想要往上看清新郎的脸,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红烛摇曳,一封婚书陈于高案之上,只见落款之日,是乾宁四年腊月十八。
姜澂鱼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联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方才那个,难道——是预言之梦?!
如今就是乾宁四年,也就是说,等到年末腊月十八的时候,真正的姜澂鱼便会同她换回来,并同梦中那位看不清面庞的男子成亲?!
若这梦真的是预言之梦,那从现在到腊月,她还有不到十个月的时间。
她惊异于不小心窥到了命运的一角,并且感觉冥冥之中,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不断向前。
自己为何会重生在姜澂鱼的身体中,真正的姜澂鱼又去哪里了?她们还有机会换回来吗?若是可以,换回来的契机是什么?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
耳边忽然响起玄微道长的话,“命也,运也,非物非我,无可奈何也。”
也许,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她要做的,只需等待。
……
第二日早间,姜澂鱼的乳母、管事妈妈周妈妈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来前头拜见孟氏和小主子。
“奴婢给夫人、姑娘请安,夫人、姑娘万福。”
周妈妈行完常礼,便被孟氏身边的大丫鬟蕉月虚扶着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出事时周妈妈和姜澂鱼同乘,她用身体护住了姜澂鱼,是以姜澂鱼只是磕到了头部,其他部位没有受什么伤,可周妈妈却因此伤了腿。
现在虽然好些了,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走路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利落。
“周妈妈随澂鱼一路奔波,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澂鱼身边,可教我少操了不少心啊。”
孟氏由衷夸赞道。
周妈妈则连忙推拒道:“奴婢不敢居功,看顾好姑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听说姑娘醒来便失忆了,是奴婢没有护好姑娘,夫人的夸赞,老奴受之有愧!”
说着,竟又要跪下。
孟氏忙叫人扶住周妈妈,低叹一声:“你因为护着澂鱼,才遭了这些罪,我心里不知有多感激。这些日子,你便安心养伤。往后,澂鱼的事还需你多上心呢。”
周妈妈连连应是。
正巧这日听风阁也收拾出来了,孟氏便遣人来同姜澂鱼搬院子。
俗语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孟氏虽不舍得让女儿早早独立出去,但一想到她如今年岁渐大,也该学着掌院掌家,干脆狠了下心,一收拾好当日便让姜澂鱼搬过去住了。
倚澜苑与听风阁虽说是两个独立的院落,但两个院落是紧挨着的,其实隔的很近,没几步路便能到。
有周妈妈在,丫鬟小厮们没有敢偷懒的,东西该摆好的摆好,该入库的入库,全都收拾得妥妥当当。
这处小院历来是国公府嫡长女出嫁前的居所,“听风”
暗指“停凤”
,大祈的两任皇后都从这里出阁,而后母仪天下。
姜凝烟极是心仪这处院子,可她虽得老夫人疼爱,但毕竟不是国公爷之女,是以这院子,即使她哭湿了帕子,也没能争来。
孟氏当时也是强硬地很,这院子历来都是国公爷嫡长女的院子,她的澂鱼早晚是会归家的。若是给了姜凝烟,那置澂鱼为何地?难道要她屈居一个没品没级的庶人之女之下么?
没办法,老夫人只得命人将她所居住的延寿堂近处的一座小院收拾了出来,又扩建了亭台楼阁,起名为云烟阁。
院子一应布置全部比照听风阁的标准来,摆设用具甚至超过了听风阁,可以说比之皇子公主的居所也不遑多让,姜凝烟这才“委曲求全”
地搬了进去。
孟氏缄口不言,随她们去了,她只要看好本该属于澂鱼的东西就是。
听风阁是座三进院落,有正房三间,中间作为堂间,接见宾客;西次间是寝室,东次间是书房,中间都有隔断隔开。正房旁边还有两个耳房,作为库房用来储藏一些不常用的物件。
正房北边则是一排后罩房,供丫鬟们居住,小厮们则都分布在前院,除了搬东西之类的重活,没有吩咐平日他们是不能进后院的。此外还设有东西厢房,可以供闺中好友留宿。
院落西侧挨着定风塘,南侧往前便是国公府的海棠苑,景色相当不错。
今日天气也好,将东西都搬过来后,绛朱她们几个便将她从西州带回来的衣裳都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打算趁着这好天气晒一晒,姜澂鱼这才发现,她的骑射服竟也不少。
接着她便旁敲侧击打听到,原身其实并非对骑马射箭一窍不通。
想想也是,西州临近西域,地貌广阔,本就民风开放,断没有京城女子都开始驰骋马场,西州反而没流行开来的情况。
穿胡服、着胡靴这些,原本都是从西边传过来的。所以在西州的时候,原身是学过骑马的,闲时也会同家里姐妹们一起打打马球,并不是那种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娇弱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