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荣国公府的大姑娘姜凝烟,可是差一点就成了宁王妃。若说谁最不甘心,自然是她最不甘心。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府另一个主人,默默授意了这一切。
这些对别人来说很难,对他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
只要他想,便可以。
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害她的凶手,她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回想起那夜幕僚劝他另娶新妃的谏言,这些年就像根刺一般扎在她心里。
可她不敢去问,因为天平的那端是皇位,她不敢拿自己不自量力地去与皇位相比较。
倘若那万人之上的位子要拿她去换,倘若陪他共襄这天下的人要换一个才行——在滔天的权力面前,即使再相爱,他难道都不会动摇吗?
霎时间,她眼眶发酸,一滴热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能再继续想了,她觉得后脑勺又开始有些作痛。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睡吧,姜澂鱼。就以现在的身份好好活着吧,只要活下去,总会有机会查明当年的一切。
当年背叛之人,她绝不原谅。
暗害自己之人,她也绝不会留情!
大祈宫城。
潜麟宫内烛火依稀,月光透过窗棂倾撒在帝王所眠的紫檀木雕龙矮榻上,榻上之人睡的并不安稳,仿佛陷入了极深的梦魇之中。
“阿妤……”
“不,不要走!”
榻上之人伸手却捉了个空,霎时间猛然惊醒,鬓角被冷汗打湿,凉风一吹颇觉冷意。
他一下子坐起身,仿佛失魂一般望着前方,眼底血色浓重。
守在外间的内侍听见动静连忙近前查看,却发现榻上之人已然转醒,正欲穿鞋下榻。
内侍连忙疾步上前服侍着他穿鞋,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是头风又发作了?要传江太医过来吗?”
陆廷渊摆摆手,挥退了宫人。
更深露重,只着一身单衣到底是有些单薄,他拿起一旁架子上的玄色披风披上,穿过内殿信步走到殿外。
重顶巍峨,玉阶长阔。这偌大的宫城尽在他的脚下,可是想要一起共飨这盛世的人,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因为他的妻子,早已死在了黎明前夜,死在了属于他们的盛世来临之前。
几回魂梦与君同
夜凉如水,陆廷渊拢了拢披风,转身折返回殿内。
翻开一份折子,他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今日是清明,但因着“闰二月清明不上坟”
的缘故,所以才未去她的墓前祭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夜梦到她,是不是她在怪他没去看她?
陆廷渊叹了口气,将折子放到一边,而后摊开桌上的纸,对着空白纸面思索良久,才拿起旁边的狼毫,提笔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