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实在躲不过去的姜樵,抓着她衣领登门给宝珠郡主道歉。
从那以后,便没人再敢来惹她了,姜萤萤乐得清净,再不躲闪,大大方方出入书斋询问“七神碌”
有没有新作,拿着所谓的“□□”
招摇过市。
无数言官指指点点,扼腕叹息,姜小娘子,当真是,有伤风化,世风日下,不堪入目。
姜萤萤才不在意,她只要自己活得舒心自在,从不管别人怎么说。好在姜家人都开明,劝过两次,也就不拘着她,随她去了。
是以十五岁的姜萤萤,虽然出落得眉眼如画、清丽动人,却在京城众人的评价中,凶猛似夜叉,将来绝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这日姜萤萤正在书斋,被贵妃姨母身边的宫女寻到:“姜小娘子,贵妃娘娘有事传召,请您立即随奴婢入宫一趟。”
“姨母怎么这样急匆匆地宣召,是有什么事吗?”
“是,与五殿下有关,娘子进宫便知道了。”
姜萤萤来到贵妃的宫室,立刻被孟贵妃抓着手进入寝宫:“萤萤,你可算是来了,快帮我劝劝劭儿。”
原来五皇子司马劭已经十三岁,按照规矩,应该给他安排晓事宫女。但劭儿小时候受了些刺激,一直不太正常。昨夜孟贵妃把他哄好了,让挑好的晓事宫女进去,结果才过了不到一刻钟,便听见里头一阵吵闹,那宫女冲出来时,头上被瓷瓶砸了个大口子。
司马劭更是着了魔似的,缩在床脚,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瓷片,谁近身就要划谁。
姜萤萤听完了来龙去脉,几欲晕倒,司马劭这才几岁啊,就安排晓事宫女了,这皇家的习俗可真是害人不浅。
孟贵妃啧了声:“十三岁不晚了,凡是高门大户的儿郎,哪个不是这个时候就安排了通房,也就你们姜家,对孩子格外纵容,对了,还有你们隔壁的殷家,t那殷公子跟出家当和尚也差不离了……”
孟贵妃也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平日里和姜萤萤说笑惯了,并不避讳这些。
到了五皇子的房间,孟贵妃直接推开门,往姜萤萤背后推了一把:“好好劝劝你弟弟,让他吃点儿东西,别饿得更傻了。”
门在姜萤萤背后关上,室内十分幽暗。
姜萤萤闻到了甜酒的味道,摸到桌子,看见几个七歪八倒的酒杯,再走两步,便被满地凌乱的衣衫和被褥绊倒。
“啊——”
“姐姐!”
一个人撞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没让她直接脸朝地摔倒。
姜萤萤把满脸泪的人给拉出来,把他手上还握着的碎瓷片给扔掉,他手上沾了许多已经干掉的血,她险些没被吓晕。
如今的劭儿已经跟她一般高了,不是像小时候一样,抱她的时候只能把脸贴在她肚子上,现在,他可以轻松地把脑袋搁在她肩上。
她知道司马劭小时候被一位美人买通了嬷嬷,几个月大的时候不让他睡觉,还给他吃冰冷的食物,因此落下了只要睡不够就会头痛的毛病。
“劭儿,你别哭了,我跟姨母说过了,不让她再找什么晓事宫女,你可以放心地睡觉。”
姜萤萤给他按揉太阳穴。
“明天也没有宫女吗?”
“没有,后天也没有,大后天,也没有,直到劭儿遇见心爱的女子,决定和她携手一生,那个女子才会成为你的枕边人。”
司马劭又把脑袋放在她肩上,他真的很爱这种黏黏糊糊的拥抱。
“那个女子可不可以是萤萤姐姐?”
姜萤萤心头一颤:“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想和萤萤姐姐待在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睡在一个被窝里面,冬天,你会把我很冰的脚按在肚子上,夏天,你会半夜起来打蚊子,给我摇扇子,一直到睡着。”
姜萤萤放心了,原来他只是记着自己小时候对她的好,她拍了拍他的背:“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们已经长大了呀,我相信,你以后的皇子妃,会比我对你更好的。”
“嗯……”
司马劭由着她按了一会儿脑门,忽又扯了扯她的袖子:“今晚你可不可以留下?我睡不着。”
姜萤萤想了想:“好啊,我在这里打地铺好了,你睡不着就把我喊起来,跟你聊天。”
……
“娘娘,这……不太好吧,姜小娘子和五殿下都已经这般大了……怎么还能睡在一个房间里呢?”
寝室重新收拾好,点上蜡烛,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铺了床铺,姜萤萤躺在那儿,手上扯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缠绕在司马劭手中。
绳子中央系着一个铃铛,只要司马劭想说话,就会晃一晃绳子,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面对面躺着,一个在床下一个在床上,一个唧唧咋咋地说话,一个面带微笑地听她说。
孟贵妃命人掩上房门:“没事,只要劭儿能睡着就好。”
姜萤萤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铃铛过一会儿便响一下,她到后面都困迷糊了,一顿胡言乱语,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放大的俊脸,额头抵在她肩上,整齐的两排睫毛紧紧闭着,嘴角上翘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等等,劭儿,怎么会跟她睡在一起?
他应该带了她的被子下来,但显然那张被子被揉成一团扔到边上,而他和她挤在一起。
她没多想,只道劭儿还是害怕,如同小时候一样,有人在他身边他会安心些。
在贵妃宫中用早膳,却听说南方时疫横行,梦麓书院的孟院长,也就是司马劭和姜萤萤的外祖父染病多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