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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恪不愿与乌格罕和司马勐等人为伍,推了两次他们的邀约,待到第三次邀约时终于无奈出门。
他出门时正好遇上姜府的马车驶入乌衣巷,停在t姜府门前。
马车们打开,一个脑袋从里头钻出来,姜萤萤轻拢裙摆,干脆利落地从马车跳下,等着小厮和槐叶把里头地东西搬出来。
殷恪才发现他和姜萤萤已经许久不见,从春狩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从前的他们来说的确称得上“许久不见”
。
天气稍微暖了些,不需要再穿大氅,姜萤萤穿着一身嫩青色的襦裙,伸长手臂把槐叶递过来的一摞书抱进怀里。她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大半垂落在肩膀和背上,殷恪也是此时才发觉,她的肩膀处竟然显出了锁骨的形状,腰身也被湖绿缎带衬得盈盈一握。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果说从前的姜萤萤,在他眼里是一个没有性别的小团子,那么此时,时隔多日有些陌生的她,无疑摇身一变成了豆蔻少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老天用妙笔雕刻出了明艳的五官和女子的身形。
“娘子,殷公子在那儿。”
槐叶看见殷恪在殷府门前,提醒。
姜萤萤抱着书,转身看了殷恪一眼,犹豫了会儿才全然转过身去,仰头面对台阶上的殷恪。
抱着书,膝盖微曲:“殷公子万安。”
殷恪一时没有应答,他心里想的却是,姜萤萤果然不一样了,她的眉比他记忆中更黑,鼻子嘴巴也玲珑精致一些,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十分陌生。
他这一愣神,便过了许久,姜萤萤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待到再不回应便不礼貌的时候,殷恪终于点了点头,快步登上自家马车。
他觉得一定是乌格罕和司马勐,总在他耳边灌输什么御女之术,才让他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连面对姜萤萤也有这般奇怪的想法。
殷恪默念“清心经”
,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殷府的马车离开,姜萤萤却是莫名其妙,更觉得有点委屈。她已经刻意不往殷府去了,为何殷恪还这般对她避之不及,难道讨厌她到了这种程度,把她当成洪水猛兽。
“娘子,咱们回府吧,许是殷公子有事要忙,才没空与娘子寒暄。”
槐叶看出了他们俩的不对劲,但自家娘子和殷家小公子,那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的。
姜萤萤抱着一摞书,点点头。
她已经决定不去在乎殷恪了,自然他怎么想的,都不会让她难过。
乌格罕在邀约殷恪时,说的是请殷公子带他进入文渊阁,一览收藏的历代文墨瑰宝,但他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殷恪为他讲解时心不在焉。
“殷兄,我可算是听说了,这盛京有名的花楼,名叫醉欢楼,你实在不够意思,竟然不告诉我。”
殷恪听着就烦:“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有名的花楼。”
“那是因为殷兄你还没尝过女子的滋味,才不懂其中妙趣,”
乌格罕想勾住殷恪的肩膀,被他侧身避开,不满道,“我真的不懂,你们中原的名士,不也是以什么‘赢得青楼薄幸名’为荣么,怎么偏生你是这样一个古板做派。”
乌格罕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虚,因为殷恪正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狭长的眼睛里头深黑的眼珠子,流露出不屑和鄙夷,乍一看压迫感满满。
乌格罕甚至在某个瞬间怀疑自己,难道把这正人君子拐去青楼,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么?
最后二皇子司马勐帮了他一把,派了随从相邀,请乌格罕和殷恪一道议事,地点就在他心心念念的醉欢楼。
殷恪对这个地方有阴影,犹记得当年到这里把姜萤萤和姜耘抓回去,他看见了一些天底下最肮脏的场景,不久后就开始梦溺,还曾经被闯进他房间的姜萤萤撞见,让他受了很大的惊吓,在一段时间里寝食难安。
直到那年夏季,他跟随娘亲回到法瞻寺,在青灯古佛前长跪念了半个月心经,情况才逐渐好转。
在那以后,殷恪一想到男女之事,就会恶心头晕,坐立难安,唯有抚琴焚香,静心诵经,才会渐渐平息。
醉欢楼,殷恪一落座便化身石雕,心中默念清心咒。
二皇子司马勐唤所有头牌姑娘们进来,“今日务必把咱们殷大人伺候好了。”
司马勐早就想拉拢殷恪。所有人都说,殷恪才华惊世,将来必是一代名臣,父皇也常常把殷家儿郎挂在嘴边,赞不绝口。但殷恪,却一直偏向他的大哥司马勤,与那群寒门出身的举子混在一处,让他不得不警惕。
而且他看不惯殷恪那副清高的做派,早便想着寻个机会,把这清冷佛子拉入酒肉红尘。
“你,给殷大人斟酒。”
司马勐指向一位躲在众人后头的姑娘,那姑娘眉目疏朗,并无一般姑娘的媚气,反而有种类似闺阁小姐的清冷端方,乍一看,倒与他的皇妹司马鸢有两份相像。
那姑娘似乎不愿,迟疑了许久,在他和众姑娘的催促之下才缓步前来。
“殷大人,奴家,名叫春娘。”
她看着很是害怕,声音直颤,酒液落在杯中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殷恪宛如一樽玉佛,没有半分反应。
春娘斟完了酒,似是鼓起万分勇气,把纤纤玉手搭在殷恪的肩上,被他毫不客气地用折扇拂落。
满座大笑,殷恪并不理会,眼皮也懒得掀起来,道:“抱歉诸位,我有洁癖在身,受不得旁人碰我。”
“春娘,你可真美,”
乌格罕看着纤细的腰肢在自己眼前晃动,早就心神动摇,一把揽过她坐下,不顾她的挣扎,“殷公子不给美人面子,换爷来可好,保证伺候得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