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刁奴一而再再而三,钱财虽小,事情却烦,不仅有损主人家权威,还带动其他家奴起了异心,这样的刁奴,一棍子杖杀了是否合理?”
“你……”
使臣瞪大眼睛,着实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大胆,这无异于当众打了北沧国的耳光。
“使臣莫急,我知道不合理,但又实在不愿再受刁奴所累,我转念一想,真正的明智的家主,应当匡扶弱小,拨乱反正,而非放任家仆越陷越深,因此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便是把俸禄交到他妻子手里,不许他挪去赌钱,平日只给他分拨吃穿所需,假以时日,必能让他戒除赌瘾。各位大人,我这法子如何?”
殿内议论四起。
“是呀,这法子甚好,仁至义尽,又不至于放任刁奴自流,甚好。”
“可是这管着钱的人选谁,也是学问,严厉的怕恶仆翻脸,温软的又怕不起作用,难哉,难哉!”
殷恪是说北沧请求岁银之事,又像只在说自己的家事,使臣再多不满也没有发难的契机。
“朕认为殷恪之言有理。”
皇帝在御座上挪了个方向,松坦了些,“为人君者,的确不该放任奴仆作恶而袖手旁观,殷恪向来聪慧,这次当真让朕也受教。这样吧,使臣,北沧请求的岁银,朕允了,但是,必须派出大梁的臣子监督使用,保证款项都用作救灾所需。”
“陛下,这不妥吧!”
殷恪道:“确是不妥,财务官员,就像文弱的管家,似我家那恶仆,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拳就可将管家打趴下,把银子都抢走。如果,再委派几位壮实的家丁,那便妥了。”
使臣急道:“你这小子!……”
“有道理,大梁的文臣各个都是肱骨贤臣,北沧苦寒积贫之地,是该有些保障。就调动河西赋金台大营的二十万士兵,督办此事吧!”
“陛下!”
“散席。”
使臣大惊失色,还待再求情,却见皇帝司马跃长袖一挥,悠然离席。
百官离席,众人纷纷去向左相殷凛恭维,殷小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庭前对答的胆识,不愧是将门殷家的后人。
殷恪前脚刚与法太傅告辞,便被先前和他比试作画、后来中了进士探花,新拜了八品翰林院侍郎的凌渡拉过去。
凌渡低声嘀咕:“殷公子,方才殿中,文武百官无一人作声,你怎么敢出头?”
殷恪老神在在,一副个中隐秘不足为外人道的模样。
凌渡追着他的脚步下玉阶,拱手道:“殷兄,弟心中甚为疑惑,烦请赐教。”
“你可知道,法太傅他们早便想好了,若要拨款,便要在北沧驻扎军队。”
“那为何不直说?”
“大梁乃上国,这些达官贵人,一个比一个要面子,怎么可能提出派兵到别人家里这样无礼的请求。我年纪尚小,便是说了做了不妥的事,又有什么关系,这样既能让陛下心中熨帖,又有了出兵的借口,因此,这个要求必须,也只能由我来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