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别伤心啊”
辛娆已经擦好了眼泪,努力攒出笑意:“我没事的,王小姐是您费力救回来的,她该开开心心地过生辰的,至于我,这幅身子还有什么要紧呢,最要紧是相爷开心,王小姐开心”
逐人归这一把年纪,见她这样懂事t,这样不在意自己,明明伤心的要死,还要强颜欢笑,蓦地心一抽一抽的疼,疼着疼着,就开始愧疚起来。
明依却狐疑了起来,前几日的阿娆姐姐好像不是这样的。
辛娆深吸一口气笑道:“说起来,您还是相爷和王小姐的大恩人呢,若不是您相出了那个换命法子”
“阿娆,阿娆。”
逐人归几乎求饶地喊她,“好阿娆,咱不想那些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精心养身子,你放心,你的身子我绝对给你养好了!”
辛娆真诚道:“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只是”
她有些难过地低头,“只是如今相爷还算紧张我,将来时日久了,他不在意了,您还会救我吗?”
逐人归立刻拍着胸脯:“就算没有相爷!我也会救你!”
辛娆瞬间抬头破涕为笑,那眼睛里灿若星辰的光芒简直能软化一个铁石心肠:“真的吗!”
逐人归郑重点头。
辛娆动容道:“我自小就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先生这句话真如父亲一般照拂,阿娆高攀叫您一声义父可好!”
逐人归对这一声义父着实惊的有些缓不过神来,他虽医术精湛,但活了半白岁数也没个女人子女的,见辛娆的确惹人疼爱,又的确因他想出的阴鸷的法子,而伤了本体,便想了半晌,欢欢喜喜应承了下来。
明依怔怔看着这场面起伏的,愣是反应不过来,等了晚间,她伺候辛娆安寝时,才稍稍有些明白了过来,不确定地看着她:“姐姐,你今日白日和逐人归先生说的那些是故意的吗?”
因这排乐一事,其实昨日就传了来,她确定辛娆听到了,因为当时,辛娆呆怔了好久,可她却没有问她,反而今日来问逐人归。
辛娆莞尔:“傻丫头。”
其他她再没说什么了,沉默一阵后,轻声道,“今日之事,别告诉相爷。”
刚说相爷,明依余光瞥见一抹人影,她从房间的窗户望去院子,果然是陆峙来了。
“就说我已睡下。”
辛娆也从明依的神色中辩出,翻身闭上了眼。
她其实根本睡不着,她知道陆峙就坐在她身边,很长很长的时间,她假寐他也不做声,直到她真的睡着了,翌日才知,他坐了整整一夜。
辛娆没有感动,一个想要她命的男人,事后做再多的弥补都无法让她感动,即便她曾爱他。
是的,到了这个地步,辛娆承认,她爱陆峙,不知是从何时起,等她发觉时,竟发现她爱陆峙竟然心灰意冷的甘愿赴死,可是陆峙,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
她真是傻,那时她就该决绝地死了,也不给他机会救回王清韵,让他抱着王清韵的尸体悔恨终生才对!何至于今时今日看着他们欢天喜地地庆祝生辰!
辛娆吐出的气息有些颤抖,她捂住脸好一会,才端起药碗将药饮尽,如今她不想死了。
喝完药,她连忙塞了一颗甜甜的蜜饯冲淡苦味,她不要记得这苦味,也不要记得这段日子。
突然明依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姐姐,清韵小姐来了!”
辛娆愣怔一瞬,心底却是了然,她终究还是来了。
“我去告诉相爷?”
明依害怕,总觉得不能让她们两个人在一起。
辛娆轻声道:“他今晚不是有宴请吗?”
明依恍然,所以王清韵才挑了这个时辰过来。
晚烟冉冉腾升,辛娆从窗户看去,王清韵分花拂柳而来,身后罩着满天的晚霞,当真如天女下凡,身后还跟着两个仙婢,真有派头啊。
辛娆兀自轻轻笑着,突然她的笑就拢不住了,当她的眼睛定格一处,三人已经走了进来。
“阿娆,你最近还好吗?”
辛娆有些恍惚,梨梦站在她跟前温柔地看着她和她打招呼。
“你不是在农庄吗?”
梨梦笑:“嗯,我回来。”
身旁传来王清韵悦耳动听的声音:“我自小来国公府小住就是梨梦伺候的,如今回来,在相府我还不大习惯,执川便赦免了梨梦的罪让她回来,依旧是相府的大丫鬟,执川政务繁忙,就说让她陪着我。”
辛娆茫然听着,只是觉得王清韵动听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她想起姜梅曾经欲言又止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梨梦若是回来,就代表了王清韵回来了。
只有王清韵的恳求陆峙才会听,不,或许不用恳求,只要王清韵一句话,或是一个撒娇,陆峙就投降了,比得过她求情上百次。
原来梨梦是王清韵的人。
辛娆始终坐着,没有起身给王清韵请安,王清韵倒也不介意,兀自在她身侧坐下:“妹妹最近身体怎么样?”
看着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辛娆忽然有种想使坏的想法,她道:“本来好多了,那夜相爷喝醉了突然来了,折腾了一下,这才又不好了。”
她一眼不错地瞧着王清韵,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很好,她的表情让辛娆很满意,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人家都说没用的人才会想方设法去报复一个女人,嗯,辛娆此刻承认,她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王清韵心里大概兵荒马乱的一阵,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才笑出来:“明日就是我的生辰宴了,也是阿娆你的生辰,我本来想让你一起来参宴,只是执川说你身份不适合”
她似是为难,好像陆峙跟她说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她又笑道,“只是我还是请老夫人为你挑选了一件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