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士请便。”
简短的交谈,二人连半句多余的话也无。
史云腴看起来并不是头一遭做这事了。待到回身而去,方还晴朗的天空,竟真如她早起和谢沉书说的那般,忽然下起了雨。
雨水顺着谢沉书斗笠打落,全然不等他反应,一只冰冷的手掌便牢牢抓起了他的手腕,不知要将他带到何处去。
陡然间,一双比路间青石还冷的眼眸出现,谢沉书透过薄纱望她。
他亲耳听那凛冽的声音与雨一同落地。
“去避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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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殿外,史云腴与谢沉书并肩立在东南。
二人t举目遥望,似乎因这场急雨而匆匆断魂的人并不多,人们依旧习以为常地漫步,气定神闲地相伴。唯他二人这自远方的来客,选择躲在这有风有雨刮过的殿堂。
檐下清风将史云腴身间衣袍自东吹响西面,可她那挺拔的背脊,却不曾被风改变。
谢沉书深邃望向远方,鼻中嗅着庵观里那不算细腻的香。待沉默半晌,他忽转眸望向身边人,轻问了句:“惟善院是何地?我看方才那观门上匾额所提,不是太平二字?”
史云腴循声回看,恰与谢沉书四目相对。
她还以为他不愿搭理自己。
谢沉书下意识偏过头,推翻了适才的问话,“你不愿说就罢了。”
史云腴却开口道是:“惟善院不是任何地方。”
“它只是筹措这些善款的一个名称而已。惟善院是方仪道长亲自设立的。太平观常年为因病受苦,因婚受难的女者,以及无依无靠的孤女,提供救助。”
“只要来到此地寻求救助的女者,待到伤好病好后,若有愿留在太平观入道的,就可在此道门入门。若想自力更生的,方仪道长就会用这些善款帮她们寻个能够立足的活计。让她们重新开始。”
“我将每年茶园,除却给宋伯宋婶的那一份分红,以及平常生活所需后的盈余,全数捐到这里,并不是求什么福泽长佑,我不过想以我的微薄之力,能让她们走出眼下的困境便足矣。”
话落雨歇,史云腴转过头忽而想起了母亲,亦也念起了自己。
她想当年若非阿翁阿婆仁善,尚给她们茶山这栖息之地,像她们这样的两人又该飘向何处?
所以,经历过世事无常之后,史云腴感受得到她们的困境,并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才会如此慷慨。
她救助的不是那些困难的人,而是那个曾经的自己,与痛苦不堪的母亲。
然那居庙堂之高的谢沉书,虽看不见江湖之远。但他却能读懂史云腴平淡话语里的诚然。
他惊叹着,一个连床淹了,伞破了都舍不得换新的人,竟能无私捐出这么多银钱,救助因病因婚贫困的女者。真叫人讶然。
这是谢沉书第一次,对眼前人有了的改观。
只是,那晚夜雨时分的摩挲,以及昨日月明风清的撩拨,又叫谢沉书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