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生在富贵人家,坐在清河城湖边的画舫上,不染世俗的欲望,居堂上受世人的艳羡。
“我很好看吗。”
裴攸敛下身上的气息,撩开半边帘子,月色朦胧,皆落在他身上,似天上不问世事的仙人,随时染上凡尘的烟火。
苏眠雪拿出包裹里的炊饼,拿过水囊晃了晃,这个里面没有水了。
她拿了另一个水囊,倒了些水在碗里,炊饼泡在水中,吸了水泡软了些,拿过开盖的咸菜,勉强就着软烂的炊饼糊口。
饼是早上买来的,放久了咬下一口都难,只好泡水配咸菜将就吃着。
“是挺好看的,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苏眠雪一边吃一边说。
等自己填饱了肚子,才想着裴攸还没有用晚膳,拿过新的炊饼重新弄了一遍。
裴攸吃着跟米糊一样的炊饼泡水,咸菜嚯在里头卖相凄惨,他不如和马夫一样,将咸菜夹在饼里,也好过喝这玩意。
“车里还有挂面和盐,等到了地方,去打一只野兔配着吃。”
连着吃了好几日相同的菜,上了马车后一日三餐只有炊饼和野菜,不沾荤腥唇边燥的很。
他提议时眉眼依旧带笑,夜色寂籁,车轱辘驶过马蹄扬起纷纷扰扰的黄沙,蒙在狭小的车厢内,唯有撩开帘子喘一时片刻的气。
除了清河城的荷花,目极之处的荷花都已谢了,独剩垂下半身腰肢的竿。
马车里伸不出手脚,路边残树上高挂的柿子是没有主人家的,行了一晚的马夫精疲力尽,接下来要走段小路,夜色难以辨识,停下脚步稍作休息。
下了马车的苏眠雪活了过来,顾了眼四周,哪里有兔子的痕迹。
边上近着水,只有石头缝里出来的小草,经历过夏日临来的秋日着了枯黄。兔子也不会生在没有青草树林的地方。
“兔子呢。”
苏眠雪在堆着物什的角落里翻出挂面和一把蔫了吧唧的青菜。
马夫找了一处空旷的地上,搭建一个简陋的灶台,两边用三根粗棍子交叉迭在一块固定住,一根棍子横放在交接点,一根绳子绑住小锅,和中间的棍子离了两厘米,拿水囊在水边打水倒进锅里,生好火,坐在边上漫无目的丢着木块,拨弄着火苗。
水里有鱼,裴攸束起衣服下了水,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着篮子,弯着身聚精会神。
锅里的水沸腾着,咕咚咕咚冒着泡泡,面条放进锅里,冷物吸走了热流,沸水沉寂。落叶随风飘零,远处有几棵柿子树,七零八落挂在枝上,都是些被山林里的鸟啄过,或是还在发涩的柿子。
橘红色的果子在一片黄野中异常耀眼。
苏眠雪移开目光,手里筷子搅动着面条,加了盐,一把小青菜丢进锅里,又倒了些凉水,拿盘子盖住小锅。
“咕咚咕咚——”
锅开了,面条和青菜都熟了。
小道上没有客栈店家,只能应付一下。
有了过来时的例子,回去的路苏眠雪准备了很多,过了今晚,再走一天路停歇一晚上,就能回到景乡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