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潇拿了自己的钱,五百两银票押在她身上,道:“届时若你过了这关,本金还我,利息算你的,若你被淘汰了下去,就当时是买个乐呵,虽说这关是第一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你年纪小,第一次来能走到这儿,已算不错。”
人多,所以要一关关淘汰,只留下最厉害的那三人。
“台前辈要做那前三人,晚辈来,也是为了那前三人的位置,上了战场只有对手,此番必会全力以赴。”
苏眠雪张扬一笑。
清水芙蓉重不在雕刻,就是在极尽艳丽的芍药前,也不匿失颜色。
台潇重她这份心性,在心底又鄙夷了一次赵儒。
拿过她的牌子,走在前头道:“这菜做不做得好呀,外观都是锦上添花,重要的是味道。”
“你那道海棠果瞧得是漂亮,但不加作料,端上去怎么能吃呢,何况到了最后一关,猪肠是要当着安王的面处理,届时可不像现在,这么多人夹在其中,礼官看不见你,也不会管你怎么变出的一道菜,但王爷跟前看不得任何一点脏东西。”
话进了苏眠雪的耳朵里,她眨眨眼,“台老先生,我知道了。”
台潇领着她到了自己的位置,笑得欣慰:“你运气不错嘛,没和我们几个老家伙分到一块。”
老厨子经验丰富,也更熟悉比赛规则。
苏眠雪左右看了一圈,他们这组都是比较年轻的。
等待礼官放了考题,苏眠雪匆匆看了眼,红色布上拿金粉写了几个大字,“寻味淮扬鱼米乡,四海万味共归泱”
。
清河城近水,作为淮州安王所在的封地,却离扬州不远,两州都属江南春,兴得鱼米之乡,泱有广博之意。
菜的最终品鉴者非是安王,一切都是太后的喜好。太后想要尝尝各地的菜,自要有属于淮州的特色。
拿了两个新鲜莲蓬,取出莲子泡在温水中,莲蓬平截去底,剜出内瓢,留下莲孔。新鲜鳜鱼去掉鳞、鳃、内脏,洗净剔刺剁成鱼泥,鱼泥加盐、蛋清、姜汁,清水搅拌成鱼蓉。
莲子搓去外皮,拿刀背剁碎,加在鱼蓉里,搅拌均匀,填进莲孔。
做活的时候,稍拿余光将身边的六人的看了一圈,第一道菜淘汰三人,要礼官品鉴过后来决策,转了一圈她安下心,挑了两片荷叶,莲蓬放在荷叶上以作封底,放入甑中蒸熟,熟后里外都涂满蜂蜜,放在碟中,用渔父三鲜调味。
渔父三鲜是用莲子、菊花和菱角做得汤汁。
等她做完了,和她一组的其他六个人皆是胸有成竹站在灶台前,苏眠雪和一人对上目光,那人对她微微一笑。
锣鼓起,等待良久的礼官拿上筷子,先尝了第一桌的菜,搁下筷子,给了一块牌子,很简单的拿到通过的牌子
苏眠雪排在第五个的位置,七个人淘汰四个,一组只有三个名额,他们这组现在六个人只有两个名额。
她的位置很悬,若是剩下两个牌子都给前面的了,她不就是没有机会了么。
规则原来是这般的吗,第三块牌子递给了第三个人,礼官每道菜浅尝一口,放下筷子到下一个人的位置。
苏眠雪眼皮掀了掀,牌子都没了,后面就是仙浆琼露,都没了机会,不大靠谱的念头在脑袋里蹦出来,她便越觉得随意。
随意惯了才对。
礼官很快走到她这来,拿起筷子在莲子上面戳了戳,放嘴里一点味都没,礼官,忍不住皱眉,苏眠雪立刻上道地拿过新的筷子,从莲孔里挖出一块鱼肉,递过去笑得温和。
“您在尝尝。”
礼官狐疑地接过筷子,看着上边的鱼肉,再看看空了个洞的莲蓬,老脸一红,挂了不耐烦躁。
敷衍式的吃了筷子上的肉,,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向下一个走了过去,步履沉重,面色不好。
然没走两步,又折了回去。
回味着嘴里的莲子清香,轻轻抿了抿,还有碎了的莲子肉在舌尖上,鱼肉的鲜味伴着莲香,似鱼戏莲叶中,噙着一缕幽香酣睡,惊动后匿迹于湖水莲叶里。
掀开莲蓬,见底下是空的,连着荷叶一块拿了起来,转了两圈放回桌上。
拿起筷子扶着莲蓬,夹起一块鱼肉,汤汁顺着缝隙滴了下去,礼官不多犹豫立刻送入口中,慢慢回味,的确是如此。
淡淡的莲子香和鲜美的鳜鱼肉相辅相成,莲子不夺鱼肉的鲜,反而增添了香气,丰富了口感。
礼官显然十分满意,但他手上没有牌子了,三块都已经给了出去,要他再去拿一块也不是不成,就是来回的路,有一段举例。
他悄悄伸出手,比划了两下。
宽大的衣袖和灶台遮住了私底下的动作。
莲子一共九个空,礼官不疾不徐,留了时间给她思考。
苏眠雪试探地拿出三个铜板,放在他手上。
是这样的吧。
山海兜
礼官趁吃得片刻,往下瞄了眼,掂量一下,就三个铜板。
菜的味道不错,是个好苗子,就是这点钱,连杯茶都喝不到。
礼官放下筷子,苏眠雪心下了然,立马将事先备好的银子塞了过去,笑道:“这秋老虎真厉害,光吃菜也没味,配着茶吃才有韵味。”
二两银子,够喝两杯上好的茶。
接下来的都不关她的事,到了后边,那礼官又用同样的方式收了杯茶水钱。
牌子是结束后偷偷折回去拿得给他们,新的牌子到手上时,苏眠雪直接放进了口袋。
拿贿赂得来的牌子,便是她本该入选的,但心底的膈应始终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