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即捂住了口鼻,七手八脚地将点燃的蒿草灭了,但还是有好多士兵都当场呕吐了起来。
魏瓒压住胸腹间的翻腾,探头去看城下营帐,那边的士兵也有部分伏在地上在呕吐,整个营区都燃了这种蒿草。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蒿草是小果医师拿给我们的,他为什么没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岑最果身上,岑最果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百口莫辩道:“不……不是我,草里没毒的。”
,他也不明白,这在南疆家家户户日常都会使用的普通驱虫草,怎么就成了毒药。
“是他下毒,他是细作,杀了他。”
,中毒的士兵渐渐地骚动了起来,有人呼喊着要求魏瓒处置元凶。
正当此时,远处传来由远而近的马蹄声,魏瓒探身去望,见是南蛮子又来攻城,哨岗的鸣警长角吹响,但众多士兵都瘫软在地,连兵戈都拿不起来,只有少数将士尚能强撑着意识,
“请魏帅在阵前处置了这个细作以定军心,如今兵临城下,若您徇私,弟兄们恐难舍命相搏。”
,一个皮肤黝黑的士兵坐在地上说道,他用长矛撑着身体,口中喘着粗气,眼底闪烁着嗜血之色。
旁边有士兵拉住他,劝道:“赵兵长,这可是魏帅的夫人,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难道要魏帅阵前杀妻吗?”
赵兵长撇开那士兵的手,大声说道:“魏帅,兄弟们为了大盛为了您出生入死,但您的夫人却亲手拿了这些毒草焚了烟导致大伙儿中毒,如今敌人又突发奇袭,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听说您这夫人是出身于南疆的南烛一族,他们南烛族与南疆王庭同气连枝,自打他来了之后先是医帐倒塌了,那劳什子草也是他提出来要熏的,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他是个细作吗?”
渐渐地士兵中有人附和起他来,但也有几位伤兵喊道:“大家可别忘了,小果医师衣带不解,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咱们大伙儿,他若是下毒,咱们这些伤兵谁都活不成吧。”
“够了!”
,魏瓒暴喝一声,一把将岑最果拎了过来,不去看他那无辜的眼神。惊羽出鞘见血封喉,一道血线在岑最果脖子上迸裂了开来,大量的鲜血汹涌而出,顺着脖子没入衣襟内,他瞪大着双眼,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的泪水,声不可闻地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魏瓒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若不死,难定军心。”
他任由手中的人慢慢失去了生气,身子滑落在地上,长腿一迈跨过了岑最果的尸体,而后立于城墙高处,将血色涤荡的惊羽剑凌空指向敌军,高声一呼:“细作已死,城中所有灯火尽灭,静待我令。”
他话音刚落,绥州城的火烛全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今日领兵前来攻城的是南疆南越部的大将,此人狡诈善谋略,他见城中灯火徒然灭了,不由大喜:“看来是我们的细作得手了。火箭先行,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军心大振,数以万计的火箭如雨,向着黑暗如一个深渊巨口的绥州城飞去。一瞬间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但城墙上却静悄悄的,连人影都没见一个。
南越部那将军的气焰更甚,拔出弯刀,口中高呼道:“全军听令,全速前进,七梢砲掩护云梯,冲车攻城门,今晚定要将这绥州城收入囊中。”
数架七梢砲对准了城墙,顷刻间数十枚巨石飞落城楼,砸得碎石断木横飞,可待大石落地的响声过后,城头上依旧毫无动静,似一座死城。只有风中隐约有草落的沙沙声,成百上千的风草团在城下四处随风翻滚。
这种风草团在人烟罕至的废城中常见,那南越将军不由张狂地桀笑出声:“盛国的小儿不会是弃城而去了吧,给本将将这城门砸开,咱们今晚进城宰羊吃酒。”
此时不断地有风草团自城墙上滚落,导致城下滚来滚去的风草团越来越多,就连城门口都旁堆放着两大摞巨大的草团堆。南越军众正在疑惑这从天而降的草团是何物之时,慕然两道火箭飞射而至,正中城门口那两堆,瞬间就将两个巨大的草团点燃了。
此时南越士兵中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些风草团的中间是引燃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烟雾在他们身边满地翻滚,不一会儿就有不少南越士兵跪在地上,痛苦地呕吐了起来。
南越将军心中大骇,心道,本将安排在绥州城的细作对盛国士兵下的正是蒿毒,这怎么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他连忙调转马头,喊道:“中计了,快撤。”
此时绥州城的城楼上剎那间灯火通明,号角吹响,战鼓喧天,城门轰然顿开,伴随着铮铮马蹄声,身着玄色轻甲的大盛骁骑兵驰骋而出,踏月而来,如同一柄撕开夜幕的利剑劈天盖地地朝着逃跑的南越军袭去。
那南越将军纵马狂奔出数里,徒然感到一阵杀意像这微凉的夜露一般悄然浸没全身,他下意识抽出弯刀旋身去挡,魏瓒如鬼魅一般欺近他的身侧,惊羽似白练,剑气如惊涛,携着平地卷起的狂风以银河欲倾覆之势袭来,一道寒光沉浸着如水的月色在南越将军眼前一闪而过,他的视线便落在了倾斜的地面上。惊羽剑尖甩落一串血珠,魏瓒如地狱使者一般冷凝着地上尸首分离的南越将军,沉声下令:“蛮荒小国,以卵击石,侵我国土,扰我民安,杀无赦!”
主将已死,军众中毒,南越部军心大乱,大多都没有了还手的余地,骁骑营骑兵过境之处如人间炼狱一般,他们此时就是地府的无常,除了侥幸逃脱的数十名残兵,其余皆被斩于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