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持靜靜地回視他,低聲苦笑了一聲:「沒什麼。」
他仰頭,將香檳一飲而盡。
「果然從山裡來的。」
「這樣子不知道怎麼會被傅掩雪看上……」
「說不定是那方面會玩兒呢?」
「哈哈……」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針對楊持身份的討伐變成了對他和傅掩雪之間關係的不堪想像。
安盈從無比驚訝中回神,她憤怒地瞪視著周圍的人,這裡不再是一場名流雲集的宴會,而是一個扭曲的、深不見底的旋渦。
這群人,總是需要選擇一個人成為「話題中心」來進行黨同伐異,上一個倒霉蛋是孟堪,而現在是楊持。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牢牢鞏固他們上層區別於底層的不同,只有這樣才能牢牢地團結在一起。
這樣團結出來的利益聯盟,實在是太可笑。
她抓著向繁的衣袖想要求助,向繁卻搖搖頭。她看向楊持,男人臉上泛起紅暈。
他醉了,卻依然挺立在旋渦之中,仿佛絲毫不會吞噬進去。
像一株長在山裡的樹。
風吹雨打,歲月變遷。可能會枯萎,可能會被摧殘,卻永遠不會主動折腰。
「繼續。」
楊持會喝酒,只是除了往年大年三十除夕夜,素日裡也不會去碰。
他從來沒喝過香檳,比起白酒的「辣」,啤酒的「澀」,香檳是更加醇香和酸甜的——但並不代表不醉人。
第二杯、第三杯,一杯接著一杯遞在了楊持手上。
他不發一言,一杯接著一杯全數灌進了肚子裡。
「楊持哥,夠了!」安盈想要制止這場鬧劇,卻不料楊持一個不慎鬆開了手,酒水打濕了昂貴的外套。
「楊持,可以了……」孟堪渾身顫抖,「你已經幫了我太多,到這裡就可以了……」
楊持轉過頭,頂著緋色的臉,給了孟堪一個安心的笑容:「……你就當我是為了向你示好吧。」他看上去醉了,神志卻依然清醒。
向繁沉默地看了一眼岳揚。然後脫下楊持的外套,將自己的換在他身上。
看好戲的人們對楊持的觀望,在楊持悶不做聲的每一次灌酒里達到了沉默的頂峰。閒言碎語也仿佛被酒精消解了,暫時地被擱置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