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手機上跳出一串陌生號碼。
楊持接通了:「你好,哪位?」
「楊持哥,你到家了嗎?」
原來是向繁。
楊持緊繃的肩膀松下來了:「到了。謝謝向總關心。」
「應該的。畢竟今天還是要多謝你,如果不是你一錘定音,我自己可能還不會這麼快定下來。」
楊持先是一愣,向繁對這件事的在意乎想像了,看來真的對母親的事情很是上心。半是尊敬半是羨慕道:「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向總不嫌棄就很好了。況且,我想不管向總想要選什麼送給媽媽,她都會很開心。」
楊持幾乎快要忘記自己父母什麼樣了,他們走的時候,也不過才三十多歲,正是人生的大好年紀。
小楊持曾經夢想走出大山,然後用從外面學習到的知識,再回來建設遼闊的土地。
只不過這兩個夢想都沒有實現,父母在他十一歲那年的溘然長往,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楊持。」向繁把楊持從走神中拉了出來,「下周你沒有別的安排吧?」
「沒有。」楊持道,「請問向總有什麼事情嗎?」
向繁那頭沉默了一下,最後道:「……沒有安排就好,到時候可能需要派給你一些其他工作。」語畢,又寒暄了幾句,電話便掛掉了。
向繁這通電話楊持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他現在就在畫廊里上班,就算通過今晚一場小小的鬧劇知道了楊舒景正是那位神秘的畫廊主,對他而言也只有衝擊,靜下心來一想,楊舒景和他的職別都不一樣,他們每天碰頭的概率也不大。再說,如果真碰頭了,他早就不欠楊舒景一家什麼,自己認真工作不偷不搶,楊舒景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楊持不是很餓,但是胃空空的,隨便糊弄一番晚飯也就過去了。
正當拉開冰箱門,傅掩雪回來了。
楊持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這才晚上八點,距離他從畫廊回來,不到一個半小時。
傅掩雪……怎麼不陪著楊舒景呢?
楊持心情複雜,回頭卻看到傅掩雪已經站在了廚房門口。
傅掩雪壓制著煩躁的心情,尤其是看到楊持一臉不可置信時,他更是不悅:「你什麼表情?我是鬼?你不歡迎我?」
「沒有……我就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楊持一邊解釋,一邊打開水龍頭清洗蔬菜,水流聲沖刷著他的聲音,讓一切變得很不真實。
只是這個模樣落在傅掩雪眼中,性質就變了。
和別人,楊持就能言笑晏晏,親密無間。和自己,就隔著十萬八千里恨不得現在就打包滾蛋。
他傅掩雪找替身這件事,的確不夠厚道,但他給出了相應的酬勞,一切都是明碼標價,楊持到底在鬧什麼?
「你去上了幾天班,你就樂不思蜀了,是嗎?」
失望、煩躁和想說卻又難以開口的情緒糅雜,在心臟里不斷發酵,最終尖銳地從話語中刺破開,驚擾了一池寧靜。
看著楊持詫異的眼神,傅掩雪想,是時候讓楊持知道,這場遊戲,誰才有權利主導規則。是時候讓楊持知道,誰才是他的主導。
「掩雪?」楊持耐心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還是你不想懂?」傅掩雪冷冷笑了一聲,「楊持,你是不是忘記你『本職工作』是做什麼的?」
楊持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可傅掩雪卻仿佛不想停下。
「如果你連我都沒伺候好,你以為我會讓你出去上班?讓你去伺候別人?」傅掩雪從未想過這樣惡毒冷漠的話會這樣脫口而出,但是他控制不住。「你和那個姓向的,是什麼關係?」
「我們……沒什麼關係。」楊持聽到自己聲音發抖。「掩雪,你在懷疑我?」
「我不該懷疑你?」傅掩雪一步步逼近,將楊持禁錮在他身體和牆壁之間,高高在上地審視著,「你覺得你是什麼貨色,勾搭上我不夠,還要去勾引向家的人?不過說實話,楊持,你的口味降級得太嚴重了。向家什麼級別的東西,你也要?」
楊持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強烈的窒息感從小腿開始攀升,最終快覆蓋了整個身體。
近在咫尺的男人,那雙眼睛依然那樣漂亮動人,只是這一刻,裡面的充滿了慍怒與嘲弄。
兩人呼吸之間,溫熱氣息灑在楊持的脖頸。
可他渾身發冷。
這是傅掩雪嗎?是那個會伸手替他拂去淚光的傅掩雪嗎?
楊持死咬著唇,將快要溢出的痛楚咽了回去。
「……我沒有,掩雪。」壓制著顫抖的唇,楊持的眼睛卻酸了。他望著傅掩雪,固執地解釋著,「掩雪,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和向總,一直都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之前、現在、將來,也只會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我對他從沒有任何僭越的心思。」
「那我呢?」
「……」
「楊持,你對我,是不是存有僭越的心思?」
楊持閉上了眼睛。
果然如此,傅掩雪得意地想,楊持果然喜歡他。可喜歡他又如何?楊持不過是白日做夢。
「很好,我現在就該告訴你,你這種不值錢的贗品,連動心思的權利都沒有。」
他掐住了楊持的下巴,迫使對方睜開眼睛。
傅掩雪和楊持眼神相對,心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