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掩雪的電話打不通,他只能「另闢蹊徑」。
「原來如此,楊先生,我能冒昧地問一句原因嗎?畢竟我也是受傅總之託,您剛來就要走,我到時候怎麼和傅總交代?」
張經理收斂起最初的笑容,露出工作時的真正狀態。原以為楊持不過是傅掩雪塞進來的一個關係戶,但是現在看上去……自家那個強勢的小上司,也有失策的時候?
「我不知道傅總是如何同您交代的,但是我有自己的苦衷,還請您諒解。」
石杏帶他過來,是石杏的工作;張經理帶他上崗,是張經理的工作。他不想讓兩個人在傅掩雪失職,所以他毫無怨言地站在這裡。但是他也只能站在這裡,不能再像一個提線木偶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留你。」
張經理已經在琛鋼任職多年,深諳傅家一家人的性格,尤其是傅掩雪,看著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可作為上司而言,這種性格反倒是最易相處。只要他們這些部下能夠完成傅掩雪下達的任務,那就什麼都不需要去思考。比起沒必要阿諛奉承,傅掩雪只看結果的性格讓張經理安心不少。
最近項目正在穩步推進中,他也沒有之前那樣焦灼,只要項目圓滿結束,他就能再往前跨出一大步。而他非常清楚,這是傅掩雪的提拔。可傅掩雪一不收禮,二不吃酒,他心中想要多說兩句話對方都不搭理,現在總算是給他派任務了,不就是帶一個人嘛,有什麼難的?關於這個人的身份,他也略有耳聞,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能升職加薪事業步步高,別說是帶一個「走後門」的,就算是傅掩雪讓他去教一隻蛐蛐兒說話,他也樂意去。
「謝謝您的諒解。」楊持感激地微笑道,「但是現在,我還需要向您確認一件事。」
「楊先生,請講。」
「掩雪現在是不是在辦公室?」楊持想賭一把,如果傅掩雪現在仍在大廈里,那麼今天的事情就不用拖到明天,免得出現不必要的誤會。
「……」張經理推了推鏡框,「楊先生,你現在想見傅總,可能還不太容易。」
「沒關係。」楊持說,「只要他在這裡就好說。」
「傅總說了,今天晚上他不想被人打擾。」
張經理的話已經告訴了楊持答案,楊持心頭一緊,只覺得鼻頭髮酸,他捏了捏手掌,像是給自己打氣:「我可以等。」
「楊先生,你是個聰明人,傅總讓我來帶你,你就應該知道是為什麼。」張經理開誠布公,「如果傅總願意見你,就不會只讓小石帶你上樓。」
張經理說話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狠狠砸在楊持的心口,他感覺胸膛似乎都要裂開了。
好像無論再怎麼喜歡傅掩雪,只要楊舒景一出現,他就永遠只能當那個「退而求其次」。
可是這樣的安排,對他來說公平嗎?
沒有任何溝通的強制安排,在旁人眼中,是對楊持的「恩賜」,但是楊持並不想要——當他想要認認真真和傅掩雪談心的時候,對方卻因為楊舒景將他拒之門外。
「我會一直等。」楊持抬起眼睛,直視著張經理,「無論他們談到多晚,我會一直等,直到掩雪出來為止。」
「哎,這又是何苦呢……」張經理無法理解楊持的做法,搖搖頭,「來吧,我帶你上去。」
「謝謝您。」
電梯上升到24樓停下。
「前面就是傅總的辦公室,你現在應該進不去,可以在休息室里等一會兒。」張經理道,「那我就先走了,楊先生,再會。」
楊持屏住呼吸,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傅掩雪,他越是緊張。
或許,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是違背傅掩雪意願的事,他的舉動會招致傅掩雪的怒火。甚至,可能讓楊舒景更加看不慣自己。
但他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夜晚的琛鋼大樓,依然是燈火通明,可在這一層,世界鴉雀無聲,恍若落針可聞。
楊持坐在休息室里,面對著明亮的燈光,他心跳如雷。
他不知道辦公室內是什麼樣的場景,也不知道傅掩雪和楊舒景之間會發生什麼,談及什麼。只能微微仰起頭,和明亮的燈光對視。
楊持從不怨恨,可是他在這一刻,知道了什麼叫做嫉妒。
他嫉妒楊舒景哪怕性格再跋扈傲慢,也能得到傅掩雪的垂青。
哪怕楊舒景已經成為了眾人眼中無可救藥的人,也能在傅掩雪心中有一席之地。
只要楊舒景想,傅掩雪就會出現。
這是一種偏愛……
可是,當初是他先遇上的傅掩雪。如果世界上的緣分真的要靠先來後到,那為什麼傅掩雪還是喜歡上了楊舒景?
「楊持?」不知道過了多久,楊持聽到一道驚訝的聲音。他抬起頭,看到了一臉錯愕楊舒景。
對方顯然是壓低了聲音,可臉上的神色卻和之前相遇時的一分不差:依然是用眼睛上下打量,露出了看到某種髒東西的嫌棄表情。
「你怎麼在這?」楊舒景厭惡地皺眉,「你不去完成你的任務,跑到這裡來打擾我和掩雪?還是說你終於想明白了,你這種廢物,還是只能靠著抱男人大腿,才能往上爬呢?」
他惡劣地笑起來,一張好看的臉因為惡毒的表情而變得面目可憎。